英國「記者畫家」透納，用畫作紀錄現實暗諷時事

（內容／胡琮淨，編輯撰稿／一刻鯨選）

在一般人的觀念當中認為「西畫重寫實，中畫重寫意」，然而在十八、十九世紀英國浪漫主義畫家威廉．透納（William Turner, 1775-1851）的風景畫中，可說是打破了這種說法的先驅者，透納酷愛深不可測的大自然力量，描繪出山水寫意的意境。

事實上，在西洋繪畫史中風景畫的發展，比中國的風景畫作晚了許多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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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景寫意」的高手

中國早在西元四世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風景畫，而歐洲是一直到十六世紀才開始出現風景畫。在中國畫中，「以景寫意」是文人書畫的意境中最高的層次。如同人生的三大境界：「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中國風景畫的寫意境界，文人畫家描繪環境氛圍、寫氣度感受，也寫人生心境。而十六世紀才開始發展的歐洲風景畫是以寫實為主，以風景為主題的專門畫一開始是從荷蘭盛起開始的。

這與大航海時代有關，因為在當時的航海家到各地去記錄異國的風情，必須要有這樣的一些紀錄才能夠回來跟王公貴族報告，當時沒有攝影機，所以風景畫就變得非常的重要。所以一直到了十八世紀才出現了像透納這樣描寫大自然力量的作品與人文的意境結合，透納戲劇化的繪畫表現說明了他也是「以景寫意」的高手！

威廉．透納（William Turner, 1775-1851）〈暴風雪中駛離港口的汽船〉（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看到透納畫的暴風雨場景，常常會讓我想起氣象主播，每當颱風季節來臨的時候，我們都會在電視上或者是網路上，看到氣象記者站在狂風暴雨中報導氣象的畫面，幾乎都快要站不住了。我很喜歡攝影的朋友也常常說：「颱風前後會出大景！」因此，每當颱風警報一發布，攝影的朋友就會興奮地扛著器材、無畏風雨地等待捕捉颱風前詭譎的雲彩的變化。

然而，在氣象記者和攝影師這兩種職業都還沒有出現之前，颱風來襲前的雲彩激動狂奔的表現，大概只有英國浪漫派風景畫家透納的畫作中，你才能夠感受得到。因為透納就做了只有現代氣象主播才敢嘗試的事。

在透納大膽的油畫作品〈暴風雪中駛離港口的汽船〉中，他以迴旋式構圖，將暴風雪的狂暴力度表現出來。讓人想起颱風發威的時候強風和雨勢，深有同感，不禁令人感嘆：大自然你好大的脾氣啊！

據說當時透納就是請船長把自己綁在甲板上長達四個小時，用以體驗暴風雪肆虐對於五感官能的衝擊，因此才畫出了如此震撼與戲劇性的效果。我真心的佩服透納，在那個沒有氣象報導的時代，他就這樣勇敢地站在暴風雪中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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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畫作暗喻時政

讓我們回溯一下透納所在的時代，那是一個歐洲諸國民族主義初萌、政治風起雲湧的時代，考古大發現、工業革命、法國大革命等事件引爆了浪漫主義思潮，也衝擊著當時的文人志士、知識分子、中產階級，大家其實心裡都很想要抨擊時事。所謂「動盪時代酸民多」，然而真的挑明批評政府時政，這絕對是自找麻煩的危險行為，在現代你可能還會被肉搜，而且當時雖然沒有網路，但是下場可能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用藝術拐彎抹角的罵人，是許多畫家採取的安全做法。透納將前輩畫家常用的古代寓言故事，用大自然變動或暴風雨將至的場景，重新詮釋，實際上他是用來宣洩內心對時事的評論跟不滿。

這個舉動，很像東晉以後開始漸漸流行的風景人文畫的時代背景。因為當時的文人就是礙於當時的政局混亂，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乾脆歸去來兮，來當個隱士吧。然而，身在窮鄉僻壤，心中又有所不甘，於是中國的文人就用風景畫來抒發不得志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