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仍須工作！南韓高齡貧窮，長者被迫從事低薪工作，每月賺不到萬元

文／金敬哲

韓國的高齡者是全世界工作最久的老人。根據OECD最新的資料顯示，二○一七年韓國人從勞動市場「完全退休」的年紀，男性為七十二‧九歲，女性為七十三‧一歲。為OECD三十六個成員國之中最晚退休的年紀。OECD的退休平均年紀，男性為六十五‧三歲，女性為六十三‧六歲，由此可知其中的差異有多大。

韓國人自公司退職的平均年紀為五十歲前半，一般來說，韓國人退職之後的二十年，必須在惡劣的環境下，做著不知何時會被開除的兼職工作。

「地鐵宅配」的工作受到韓國高齡者歡迎。由持有「敬老通行證」的年長者搭乘地鐵宅配行李。主要的行李像是購物商場或百貨公司的服飾、公司的文件等等。在韓國只要搭地鐵，常常可以看見年長者雙肩雙手背好提滿數十個大型購物袋。他們每個月能夠收取五十多萬韓圜（編按：約新台幣11,500元）的宅配費用，加上付給仲介業者介紹費，大概剩下三十～四十萬韓圜（編按：約新台幣6,900元~9,300元）。

但是要能夠完成地鐵宅配的工作，必須要具備足夠的體力，能夠整天在地鐵裡轉來轉去。還必須要具備能速讀購物商場或百貨賣場英文品牌名稱的靈敏度。對體力沒有自信，或是沒辦法看懂英文字母的年長者，是沒辦法做這份工作的。

位於首爾市西南方的麻谷地區，因為鄰近金浦國際機場，有高度限制的關係，是首爾市最晚開發的地區。幾年前這邊還是田地，國際機場二○○一年移往仁川之後，就開始推行大規模的開發計畫。二○一八年開始建設最高級的大學醫院及大企業的尖端研究設施，還蓋了植物園、公園及購物中心。現在已經成為高級公寓林立的新天地。

「永東古物屋」位於麻谷地區的一隅。「古物屋」是指收集回收垃圾，然後再賣給回收業者的生意。永東古物屋約三百三十平方米的庭院裡，銅鋁鐵等回收物，以及回收的紙箱及寶特瓶散落一地。

傍晚六點左右，一對老夫妻推著推車來到永東古物屋，車上堆滿成山的紙箱。老爺爺在前面拉，老奶奶在後面推。老爺爺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身材偏瘦。推車上成山的紙箱，看起來少說也有二公尺高。推車的兩側，掛了塞滿寶特瓶的塑膠袋。老夫婦的推車一進到裡面，可能是觸動了入口的感應裝置，發出巨大的鈴聲。接著馬上就有年輕員工從裡面走出來，幫忙卸下紙箱。在整齊成堆的紙箱下面，還出現了鋁板及報紙。超過一百個被壓得扁扁的寶特瓶，自塑膠袋傾瀉一地。

年輕員工將卸下的回收物依序用磅秤測量。「紙箱九十三公斤，白紙六公斤，報紙十五公斤……」

一位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社長從管理室走出來，付給老夫妻回收費用。一整天拉著推車收集回收垃圾的老夫婦，拿到的金額是二萬零二百韓圜。老奶奶笑著說「今天運氣很好撿到鋁板，拿到的錢是平常的二倍以上。」

老爺爺八十五歲，老奶奶八十二歲。這對老夫妻住在距離古物屋走路約三十分鐘左右的地方。每天兩趟，拿著撿到的回收物來這邊賺取生活費。據說每天約二十位的年長者定期出入永東古物屋。

「我們的營業時間為早上六點半至傍晚六點半。早上才剛上班，就已經有好幾位長者推著堆積成山的回收垃圾排隊等著。一大早賣掉前一晚收集的回收物之後，再推著空車繼續在街上撿回收。這邊的年長者一天大概會來兩趟，把撿到的回收物賣掉。但是靠回收賺到的錢，一個月大概只有二十萬韓圜（編按：約新台幣4,600元）。」（永東古物屋社長）

雖然如此，但是回收物的價格真的是出乎意料的便宜。紙箱一公斤六十韓圜，報紙一公斤八十韓圜，列印用白紙最值錢，一公斤一百六十韓圜，寶特瓶一公斤八十韓圜。回收垃圾最大進口國的中國，自二○一八年起禁止進口之後，回收價格就崩盤了。

「直到今年初，我們賣給回收業者的紙箱單價，一公斤還有一百韓圜，但是現在只剩八十五韓圜。所以我們能夠付給年長者的價額也是越來越少。年長者們一次能夠撿的量大概就五十～六十公斤左右，即使一天跑兩趟，也賺不到一萬韓圜。加上推車大概重五十～七十公斤。社福團體雖然送給長者們輕量的推車，但長者們還是習慣用舊款笨重的推車，覺得重『才能載比較多』。看到腰彎到不行的老奶奶拉著笨重的推車前來，實在是於心不忍。」

●本文摘自時報出版之《無限競爭，無限痛苦的畸型社會：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