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看待遠方的陌生人？難民或移民，與「我」的關聯是什麼

文／臺北市立建國高中歷史科教師　黃春木

在「普世價值」和「差異多元」間的思辨與實踐（推薦序）

先來說個小故事。

氣候變遷對於自然生態、人類生活、國際情勢已帶來巨大衝擊，迫切的危機喚起有識之士紛紛投入，希望能夠啟動緊急措施，並建立長期因應與改善的系統。聯合國更視為重大議題，列為全球性「二〇三〇永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SDGs）的第十三項。這裡頭需要多方努力的事項很龐雜，挑戰艱鉅，有兩位持續在世界各地投入「氣候行動」的好朋友合作無間，卻在一件事情上發生嚴重分歧。

原因出在其中一個人，姑且稱為A先生，他每到一處工作，如果有機會搭乘計程車，就不考慮大眾運輸工具。這似乎不應該是環保志工、氣候行動鬥士的作為！在多次勸說無效後，好朋友忍無可忍，兩人終於大吵一架，各自引用科學數據，辯駁「計程車」與「氣候變遷」間的因果關聯。

一番唇槍舌戰之後，A先生終於娓娓道來心裡話。原來他的父親是計程車司機，每天長時間工作才能賺到養家活口的收入，並設法栽培孩子們讀書。父親從沒抱怨，自己省吃儉用，把愛全都給了孩子們，直到生命的盡頭。因此，學有所成的A先生到世界各地出差，總是希望搭乘計程車，司機通常是中高齡者，這不是貪圖方便或自恃身分，而是想關照如他父親一般辛苦工作、養家活口的人們。這些人雖然都是陌生人，但A先生總懷著一份親切感，仿佛看到父親的身影。

我的問題是：「我們該以氣候行動之名批判A先生嗎？」以及「理性論辯能夠解決這兩位好朋友間的爭議嗎？」

呈現上述問題，只是暖身，接著把焦點轉移到「我自己」身上。

在全球高度的互動、關聯中，我該以何種態度看待遠方的陌生人？或是對待千里而來的難民或移民？對於目前陷入戰爭的烏克蘭與俄羅斯、巴勒斯坦與以色列，我需要關注嗎？這兩場戰爭與我的關聯可能是什麼？這樣的關聯是如何形成的？

而更切身的問題是：學校老師或政府（如教育部《中小學國際教育白皮書2.0》）一直鼓勵我要努力成為「全球公民」，開展「人飢己飢，人溺己溺」的感受及行動，我該如何實現啊？遠方國度的天災人禍，為何會成為我不該漠視的責任呢？

以上這一連串大哉問，正是阿皮亞在《超越國界的公民思辨：如何與異溫層交流？沒捐錢給難民是錯的嗎？當代倫理學大師談全球化時代的道德難題》深刻思辨、用心回答的核心議題。而回到原文書名（Cosmopolitanism: Ethics in a World of Strangers），就能清晰地了解阿皮亞所思考的是「我們與陌生人的距離」。一方面，我們應不應該跨越距離──為陌生他人的幸福著想，或分攤其苦難？另一方面，作為良善的人，我們該如何跨越距離──無視地域或國界，依據「普世價值」泯除文化或族群間的差異？

「距離」或「差異」當然是既存的事實，但在實體互動或網路交流已讓「天涯若比鄰」成真的此刻，我們如何在消除隔閡的同時，又能認真看待他人的生活方式而尊重差異，在理性論辯發展共識的過程，還能懷抱著同理心，保留持續對話的機會？阿皮亞認為，追求「普遍性」是優先目標，但這得經由對於「差異性」的尊重才能實現；不過，這樣的尊重是有前提的，「差異性」不應牴觸我們對於每一個人的生命或福祉的普遍關注。

如果你正在思考「如何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本書將以「實現善的最大化」為你展現一個恢弘深刻的視野。透過持續對話來發展共識，以尊重差異去消除隔閡，這是邁向「世界主義」的必然挑戰，但非常值得。

●本文摘自麥田出版之《超越國界的公民思辨：如何與異溫層交流？沒捐錢給難民是錯的嗎？當代倫理學大師談全球化時代的道德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