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好/後座

後座。圖/紅林
後座。圖/紅林

每每伸手牽老公,他總喊著這樣很難走路,然後慢慢甩開我的手。結婚多年,我倆沒有甜言蜜語,對話很直接。

前年他退休,出門改騎腳踏車或走路。有天因故得同行,但地點遠,走路難抵達。不想搭車轉乘,我建議騎機車前往,想著我坐後座,可以很自然地環抱他,他應該沒藉口要我鬆手。

如願坐上後座,但他騎車卻像剛睡醒般,車身頻頻往一邊傾斜,遇綠燈直接轉彎,騎在路中央。我的眼睛幾度不敢張開,不時碎念:「要兩段式轉彎……不要騎太快。」多年來他開車上下班,騎機車是很久以前的事。我沒感受到環抱的安穩,反而愈坐愈怕,害怕下一秒就出車禍。

於是,要他坐後座,換我來騎。機車坐墊小,我縮著屁股往前坐,他半個屁股坐在後座置物架上。腳長手長的他像隻大蜘蛛趴在背後,我手握龍頭,要出不少力氣才騎得動,騎得手痠腳也痠。為了保命,把載他當負重練習,留意四周車況,謹慎慢騎。

後來有回又騎車上路,停等紅綠燈時,一位騎士推開安全帽的護目鏡,對我們喊:「你們感情真好!姊,妳騎車載姊夫。」原來是熟識的友人,我朝她嚷嚷:「不是妳想的那樣啦,是他騎車很恐怖!」

老公退休前,時間賣給工作,接送女兒上下課等大小事都與他無關。我的機車後座坐的是女兒,我騎車,女兒看路,沿途說起故事,無論去哪都相伴。前後說話聲傳達不易,我們常互相喊著「蛤」、「什麼」、「聽不到」,嘻嘻哈哈地朝目的地前進。在這些路程裡裝進愛,那些可以黏得很緊的愛。

現在,女兒年紀大到自己騎機車,我的機車後座很多時候換成老公。我們一起去市場買菜、去火車站搭車、去醫院看診。隨著車輪滾動的痕跡,愛似乎慢慢回來。

走出市場,鮮綠的菜蔬、家人愛吃的熟食,都裝進老公肩上的背包裡。他坐上後座,雙手抓緊置物架,說:「有老婆載真好。」我則回:「要抱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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