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詩琴/荒地黑影

荒地黑影。今日登場/曾詩琴
荒地黑影。今日登場/曾詩琴

白晝與黑夜的模糊邊界,總有一些奇妙的事悄悄發生。

天色矇矓,我在一處曠野暖身準備慢跑。近處是濃密灌木叢,攀附其上的毛西番蓮開著白花,結出毛茸茸綠色果實,粉紅牽牛花好像從未闔眼,雞冠花經過昨夜一場驟雨又復甦起來。褐色小文鳥在茅草的白花穗上跟著搖曳,黑色的噪鵑總是躲在樹蔭裡開始一日的高亢鳴叫。

遠處三棵枝葉茂密的老樹,猶如三位巨人,以大小樹枝撐起濃厚樹冠。黑色剪影枝葉間有些晃動,定睛凝望,是一隻隻四腳野獸輪廓,在橫亙的枝枒間爬行,恍若皮影戲,一隻接著一隻黑影移動。

這使我聯想到夜間電纜上爬行的椰子貓(體型比貓大一些,尾巴比身體長,便於在高處平衡走動)。若牠們真是椰子貓,且在荒地上的大樹快速挪動腳步,真教人備感欣慰:野生動物在一片畸零地的樹上安心生活,而我在方圓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居住著,這般與獸不期而遇,心莫名盈滿許多。

大樹暗影交錯,領頭的是體型較大的動物,後約四、五隻小動物跟隨,黑壓壓的隊伍魚貫從主樹幹走到左樹枝,步履穩健。這支流浪隊伍,一夜覓食跋涉之後回歸大樹。當野獸停下腳步,人即分辨不出所在位置,彷彿大樹收攏所有生命,給予守護。

我邁開腳步往前慢跑了。

回家途中再留意大樹動靜,它屹立在寂靜的晨光中,不發一語,唯有松鼠的黑影晃動著尾巴躍動。我想,那一列獸群想必已安詳蜷在大樹臂膀裡睡去。微風輕拂,枝葉掩映,一群鷺鷥掠過樹冠飛往遠處。

一天剛要開始,日光和煦照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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