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斯／「心苦」終於被懂得

那幾天，因為工作上的需要，跟一位年輕朋友分享我照顧老年動物的經驗。平時我不太談及過往的傷痛，因為覺得這世上少有感同身受，我也就不與他人話淒涼。

我用「傷痛」來形容那段照護的日子，在於除了體力辛苦，內在更「心苦」。為了讓我的老毛孩阿弟即使已失智又失能，長期臥床，仍能過得舒適，我有如深陷泥沼中，與世隔絕，終日在重複地幫牠翻身、清潔身體、清理排泄物中度過，睡覺也是有一搭沒一搭，情緒隨著牠的病況擺盪，心情隨著牠的血檢報告起伏。這樣的感情不僅不容易被理解，還被批評：「為了一隻狗自討苦吃，值得嗎？」殊不知在一個人眼裡的「自討苦吃」，卻可能是另一個人的無盡深情。我知道阿弟不會好，我只是想陪我的孩子在自然的情況下走完最後一段路。

原以為以我對阿弟的愛和堅持，一定可以完成任務，但我的健康已被醫生嚴重警告，獸醫師也告訴我：「阿弟再這樣拖下去，你們只會兩敗俱傷，趁妳的情況還沒變得更糟，打一針送牠走吧！妳的日子才能繼續……」

趁我的情況還沒變得更糟，打一針送阿弟走，我的日子才能繼續，這是我對阿弟最大的歉疚，更是我隱藏的最大傷痛，我不敢也不忍觸及。

那位年輕朋友認真聽完我的分享後，說：「我是外人，本不該這樣說，但我若成為妳的阿弟，我想我很幸福。」這句話牽引出我積壓許久的眼淚，一串串的淚珠縫補了內心的坑坑洞洞。謝謝「外人」，妳的一句話，讓我多年的「心苦」終於被懂得。

話題徵文：我能懂你

（此為主題，非文章標題，標題請自訂；徵稿至2024年9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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