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肉無酒不歡的女孩如何開啟永續的Vegan生活？

文／張芷睿

起，源……成為素食者的鋪陳

我們來到這個世間，是心之所向

我是一個在鄉下地方長大的野小孩，小時候的記憶很深刻，蕃茄與草莓可以隨地而摘，不用洗就可以直接吃進肚子裡，每一條溪水的水位都高過我的頭頂，我們不需要花錢到游泳池，就可以每天在山上玩水、烤BBQ，但這些風景，已經完全看不到，如今，所有的水果蔬菜也都需要擔心有沒有農藥。

我爸爸是位打獵愛好者，因此我經常可以在家看見豬、魚、果子狸現場被屠宰，也曾經目睹一隻豬被熱水燙過全身，所發出的哀嚎叫聲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我也經常跟爸爸去溪流電蝦、電魚。聽起來，我家的餐桌應該是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可我卻不是個有口福的人，因為我有嚴重的海鮮過敏、蕁麻疹與大腸激躁症，平均一個月就要進急診、吊點滴，我就在這樣要避開很多食物，萬一過敏就進醫院、吃藥中長大。

意外的吃素體驗，讓身體全力擁抱素食

上了大學，我一邊工作一邊唸書，二十歲那年在夜店工作，我是個無肉、無酒不歡的人。某一天，因為工作上不順，讓我重新反思真的要這樣一邊工作一邊唸書嗎？我很清楚知道，我想回學校了，於是毅然決然離開了這樣糜爛的生活。一個念頭閃過，我找了當時還是男友的老公陪我一起吃素一天。

我跟先生從交往到走入婚姻，大約十八年，但在那個只有掀蓋手機、無名小站的年代，要進入無肉飲食，是沒有任何資訊可以尋找的。當時我婆婆也是素食者，她煮的飯菜不外乎是簡便的三菜一湯，聽起來就索然無味，當時對素食的認識，只是個不吃肉的選擇。我們開始吃素時，並沒有想到會持續多久，但就在我持續吃了三天後的隔日早晨，我從房門走出來，聞到一股極度噁心的味道，難以用言語形容，當下那味道為我帶來了人生極大的一個轉變，而那是我幾天前，還熱愛的蛋！每天我都要吃的菜脯蛋、饅頭夾蛋、各式各樣炒蛋，當下的我其實是很困惑的，怎麼會在短短三天之內，就對蛋產生了極大的反應！而在那之後，我去了菜市場買菜，在聞到市場的肉味之後，我從入口吐到了出口，我沒有想到我的身體出現極大的改變，而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一口肉了，從此走上了無肉的生活。

我老公當時也不吃素，但覺得陪我吃一天，並沒有什麼影響，之後一天變成二天，二天變成三天，就一起吃素到現在了，他當時應該沒有想到這是個坑。

吃素，是同理地球上的所有生命

二十二歲那年，我獨自前往中國廈門素食連鎖餐廳協助加盟展店工作。當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我要推廣素食，即使工作條件沒有很好，我還是接受了，一待就是二年。在中國生活的那段時間，也因為這份工作，我得到中國各個城市協助加盟的拓展，也重新認識到不同國家對於素食文化的理解。很多人以為素食只是不吃肉，但天上飛的小鳥、海裡游的魚都不歸類在裡頭。經常在路邊看見的是，餐廳門口都會放著許多牢籠，裡面有各式各樣的野味與動物，等著被上菜，有些甚至是沒看過的，還有人在溪邊抓了鱉要去賣，有一次，覺得很殘忍，便花了人民幣五十元買下再放生，當下可以感受到脆弱的生命被掌握在人類的手裡，無意間也在心裡埋下生命平等的種子。

大部分的人並不了解，生命的尊重對待、還有餐桌上的料理，原來可以有不同的選擇，因此，我在中國的這二年，踏上的不只是條飲食改革之路，更多的是喚醒人類對地球所有生命的認識與同理之心。

一個小小生命，選擇了素食的我

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要用新生命來傳承家庭，也不覺得女人應該要接受傳統裡需要傳宗接代的僵固觀念，但我卻在那一年裡做了個夢，有個孩子透過夢境表示他想來當我們的小孩，她在夢境跟我說：「素食家庭不好找，她希望可以成為我們的孩子。」我被這個夢嚇醒，因為那對我而言，是很不可思議且很掙扎的。因為盡孝道的心，我們開始備孕，半年後，孩子就來到我們身邊了，我沒有想到自己對於新生命的到來是如此興奮，無法形容那當下的感受，更無法置信我三十歲之前多麼不想要孩子，而懷孕之後，看到一個微小的心臟跳動著，那一刻，我開始明白每個生命到來的意義。

三十歲這年，我懷了第一胎，大家應該知道，生孩子需要經過幸福的受孕，除了懷胎十個月，還要經歷像被車輾過的生產，最後進入到哺乳的生活，不斷在反覆的漲奶、發燒塞奶中渡過，但至少我的母奶是為了養大我的孩子，所以十分幸福，對吧？但我想著，牛羊的孩子呢？他們需要不斷被強迫受孕，生下牛寶寶之後，孩子被強迫帶走，而珍貴的牛奶、羊奶最後被上架在每一個超市供給人類購買，這件事在我心中留下強烈的共感，我可以感受到他們被迫的無奈與痛苦，我經常想著如果這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該怎麼面對？而這也是我第一次對於傳承的生命，有了共感與同理。

●本文摘選自知田出版之新書《無肉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