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穎青／帶女兒寫日記的日子

大掃除時，清出女兒的日記，想起帶孩子爬格子的往事。

「媽！幫我的日記起個頭好不好？」大女兒在我炒菜時，拿著功課來攪和。我幫她想出開頭，教她寫幾個生疏國字，她滿意回房，一股焦味卻撲鼻而來，待我想拯救那道菜時，已經回天乏術。小時候我也是拿日記問媽媽，問得她忘記淘了幾杯米下鍋。歷史總是這樣驚人的相似。

轉眼小女兒也上了小學。有天她放學回來便正經八百宣布：「老師說要寫日記，而且不可以寫流水帳！」她回房振筆疾書，請我檢查錯字。上面寫著：「早上我上學以後就上課，再下課，再上課，再下課……再放學。」

我看罷噴飯，外子倒是大讚她是個學理工的人才，毫無廢話，只記事實。我對她打感情牌，說導師看了那麼多上課下課，一定覺得很無聊，要來點有趣的。教她加上動詞及副詞，再描述內心的小世界，把上學寫成○○七出任務。

有天外子忘了去接她，我趕到校門便問她有沒有很著急？她說：「我等了很久，開始懷疑我的記憶力，於是匆忙從學校跑回家，到了樓下按門鈴都沒有人接，又懷疑我的記憶力，再匆忙從樓下跑回校門口。」她的敘述有動作、副詞及心理小劇場，活脫脫是日記翻版，令我忍俊不禁。

上了國中，她還是本著娛樂老師的目標寫日記。大小事都被她記上一筆，包括：媽媽用果汁機打五穀米漿前忘了加蓋，導致啟動後，一道龍捲風似的米漿一飛衝天，落下時，在牆上留下幾道潑墨。又如，媽媽把黑藥丸錯當成黑豆打入黑米漿，早餐只得吃怪味泥巴……回味往日種種，我把日記留下，和她們出生時的小腳印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