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賴/小小哲學家

姊姊帶著四歲多的外甥來訪,適逢幼稚園進行清潔消毒,預計停留兩晚。

買房後首度迎接娘家人留宿,我欣喜備妥一桌飯菜與甜點水果。原以為自己只扮演短暫的陪玩角色,豈料洗完所有碗盤返回客廳,發現姊姊竟躺臥沙發呈熟睡狀態;而小男孩手持玩具在旁逗弄,見母親毫無反應,遂將目光投注於我。

我陪他拿出先前一起組過的玩具軌道,直線、L或S型,無論如何拼接,只要中軸通順,放入模型車便能一路暢行,中途還會廣播或唱歌,非常厲害。我們組裝出好大一片車道,我正興奮要驗收成果時,一雙肉掌橫空阻擋,一手推開車,一手伸出食指,用氣音說:「媽媽在睡覺,會吵到她。」這才發現從遊戲開始,他好像就一反常態,極小聲在回話。

次日早晨聽見客房傳來動靜,我趕緊下床準備早餐。沒想到出房門後未見人影,視線下移,方見一個小不點悄悄掩上門扉。我問:「媽媽呢?」他說:「還在睡。」「那你去叫媽媽起來,不然阿姨要張羅餐點,沒辦法照顧你。」語畢我便要推門入內,卻再次被攔阻,小手邊把我往外拉,邊嘟嚷給媽媽睡。

於是我跟小男生約法三章,什麼不能摸、何物不能碰,不聽話會怎樣受傷云云。陪吃早餐時,外甥說要看卡通,開電視後嘴巴卻停止咀嚼。我關閉電源,說你吃飯配電視不專心,我們吃完再看,他倒也乖乖配合。隔天上演同樣戲碼,這次吃完麵包與牛奶,進食水果前,他問:「可以看《小小兵》嗎?」想著已吃得差不多,便回好。他竟反問:「妳不是說要專心吃東西,不能看電視嗎?」

三天兩夜之旅,阿姨成女僕,不停煮飯洗碗,設計各種活動,陪玩陪讀,但還是開心他們來訪。陪其坐車返家,快到時,外甥突喊:「好大的彩虹喔!」我拿出手機,卻發現記憶體已滿,急著看有什麼能刪。「先用眼睛看,不要拍。」他大聲說。

體貼、孝順、有原則、珍惜當下,四歲多的外甥像小小哲學家,儘管榨乾我的體力,卻帶來富足的一課。

不過是很短的時間,不久後下車,彩虹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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