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珍妮/另一個維度

跨過更年期門檻,許多事都變得不太一樣。

首先,以電光石火之速,追上早幾年出發的先生,和他並肩同行更有夫妻之貌,應了當年簽下婚證時白頭偕老的許諾;誰的白髮不比誰的少,他是少年白,但我後來居上。

腦力退化也是一絕,認知、記憶同步出走流浪。若干年前給先生莫忘東忘西的惇誨,如同存放在時空膠囊中送予現在自己的話語,過目不忘蛻變成過目即忘亟需適應;以前教小孩屢教不會很挫折,現在跟小孩學東西屢學不會的挫折更勝從前。

至於走路,愈發覺得步履婀娜,扭腰擺臀極具韻味,赫然發現乃腰間肥油隨步伐款擺成就的錯覺時,才知事態嚴重,難怪最近老被內衣勒得想吐。眾人皆知,請肥油容易送肥油難,一旦被當宿主纏上,用盡洪荒之力也不見得能甩掉。

兒子公司舉辦減肥比賽,冠軍可得獎金兩萬元,他為彌補薪水袋空虛的遺憾,認真拋棄飲食中的澱粉,看來我該向他請益看齊,以迎戰代謝減緩、呼吸也會胖的歲月。一向不耐飢的人,要如何躲避饞蟲和低血糖追殺是重要課題。

最不可思議的是,並未邂逅怦然心動的異性,卻不時臉紅心跳血脈賁張汗流浹背。節節高升的氣溫,加上體內隨時生成的雲雨帶,夏天成了格外惱人的季節,衣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無限循環。我也想當個「水姑娘」,但絕非用此種方式。

軌道轉轍器無聲切換,我搭乘的列車已悄然駛向另一個維度。

從前沒見過母輩們抱怨,若干年後的我,好像也可以泰然自若。生活照樣很簡單,冷了穿衣,下雨撐傘,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真想不出辦法時,順其自然也行,初老江湖裡的江湖素養不過爾爾。

理一理拭汗弄亂的髮絲,車窗玻璃映照已有長者風采的容顏,疊合著窗外徐徐而過的風景,這段荷爾蒙退場之路,我也可以挺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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