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詩琴／你沒看到牠飛起來的樣子嗎？

身邊傳來一名外國女性惋惜的提問：「你沒看到牠飛起來的樣子嗎？」一連問了兩次。正在努力調校焦距的我無暇放下相機，搜尋聲音來自何方，但從溫柔的語調想像，她應是惋惜戀人錯過了飛狐猴的飛翔。

不過，就在這一刻，那隻飛狐猴似乎聽見她的期盼，倏忽張開透明的飛膜，在枝葉間飛翔了起來。

我看向天空，飛狐猴展開皮膜，擴展成小小偏黃的滑翔翼，在光線逐漸黯淡的樹梢間移動，全身晶瑩剔透，彷彿吸納了白天的陽光。牠飛翔的速度不快，可以預知並不是要飛離這裡，大約僅是從這棵樹飛到附近更高的樹上，眾人發出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飛狐猴無意贏得讚賞，也不打算成為矚目的焦點，牠不斷往樹幹高處攀爬，直到我目光不及之處。

七月初到訪小島沒有看到牠滑翔的樣子，此次再訪，在臨海餐廳群樹屹立的沙灘，眾人圍觀。我朝樹上一看，兩隻飛狐猴先後攀附在樹幹上。

島上的工作人員叫牠們flying fox，其實是誤稱。flying fox是指狐蝠，也就是像狐狸的頭加上蝙蝠身體的一種蝙蝠，在熱帶小島很常見。飛狐猴的英文俗名叫flying lemur或是colugo。但flying lemur並非狐猴，牠自成一科：鼯猴科（Cynocephalidae）。據說島上有兩三隻飛狐猴，常於黃昏出現。

與眾人一起仰望，漸漸看出端倪，認為眼前可能是飛狐猴父母與小飛狐猴在樹間活動覓食。大飛狐猴利用四肢往上躍動，每躍上一步，即用腳爪固定住，然後再往上躍動；小飛狐猴似乎比較不怕人，攀在較矮的樹幹上，好奇東張西望後，身體的皮膜往上掀，然後身體尾端往下用力洩下排遺，似乎知道如此才能避免弄髒自己。

我又再度聽見外國女生輕輕地驚嘆：「你有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