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雪公主》到《冰雪奇緣》改變迪士尼王國的幕後女力傳奇
從《白雪公主》到《海洋奇緣》、從《木偶奇遇記》到《冰雪奇緣》,將近一個世紀以來,迪士尼動畫電影以炫目靈動的聲光作品,為無數觀眾帶來娛樂饗宴。然而,鮮有人知的是,在輝煌成績背後,有一群影響力十足的女性默默撐起這一切。非小說類暢銷作家娜塔莉亞.霍爾特深入訪談相關人士,並挖掘私人手稿、畫稿、老照片、書信紀錄,乃至於公司內部會議逐字稿等珍貴歷史資料,還原了迪士尼動畫工作室自20世紀草創期,一路發展到本世紀的曲折歷程,其中有許多女性非但為這間動畫公司付出了青春歲月、替出品動畫締造了榮光,更用手中的畫筆畫出迪士尼鮮明且具代表性的風格,在影業獨領風騷。(編按)
文/娜塔莉亞.霍爾特
一整天下來,莉茲不斷接到電話要她把圖稿拿去攝影室。要求的語調從緊急到後來變堅持,最後是迫切—利茲已經在盡量趕工了。由於《睡美人》接近完工,因此她不僅要專注於畫出鳥跟動物,還要畫菲利浦王子的馬跟其他丑角。要做的事情很多,她處在高壓之下,莉茲可以感覺到自己緊握鉛筆的手上發散出壓力。她一畫完,就拿著整疊沉重作品到攝影室去拍攝。她沮喪地發現電梯被占用,因此決定改走樓梯,以免浪費任何一分鐘。一九五○年代的女性服裝時尚並不適合快速在樓梯上下奔跑。莉茲穿的是當時代的服裝,因為她相信讓自己打扮得像個典型的祕書,有助於適應環境,也許還能減少工作室對她滑稽動作的反應。那天,她穿著三吋半的高跟鞋,層層上衣搭配寬幅裙子,還有緊繫的腰帶。她手上滿是畫稿跑上樓,幾乎看不見眼前的東西。就在她要走出樓梯間的時候,在《迪士尼樂園》電視系列中扮演大衛.克拉克(Davy Crockettt)的演員小費斯.帕克(Fess Parker Jr.)從化妝室走出來,一個箭步衝下樓,要前往拍攝影集的後方空地。
六英尺七英寸的演員與六英尺一英寸的動畫師撞在一起,東倒西歪。莉茲的裙子飛向半空中,帕克的浣熊皮帽則滾下樓梯。叮的一聲,電梯門在混亂中開啟,電梯裡的人是華特,一開始他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他走出電梯,看到樓梯上散落三百幅畫稿。場面實在經典,於是他開始大笑不止。莉茲憂慮地看著華特,這是她第一次遇到老闆,但她很快就忘了尷尬,也笑了出來。他們一起走向樓梯撿回她的畫稿。
描圖上色部門的女性正在為《睡美人》進行最後修飾,她們以專業、細緻的筆觸將奧蘿拉公主的睫毛變捲翹。然而此部門的藝術才華將要走入歷史。這將是描圖上色部門參與的最後一部工作室長片。她們之中有三位闖入者,屋裡的女性焦慮地看著這些機器競爭者。顯然一切都將改變了。
一九五八年,描圖上色大樓引進三部靜電複印機。這項科技是以切斯特.卡爾森發名的電子攝影術為基礎。一九四二年遭到每間他接觸的企業拒絕後,卡爾森幾乎就要放棄了。
它利用的原理:帶著正負電的物體會彼此吸引,而部分物體曝光後會帶電。這部機器運作的方式是將文件以強光照射,那會將一種電子陰影投射到帶電滾筒上;滾筒上的陰影區域(也就是文件上的文字)會帶正電。帶負電的碳粉只會附著到陰影的陰暗處,也就是帶正電處。帶負電的碳粉轉移到白紙上後,再加熱,碳粉就會融入紙面,產生複印本。
一九四六年,哈洛伊德(Haloid)攝影公司在卡爾森的專利上看到潛能,決定要精進這項技術,再拓展其商業用途。他們發明了靜電複印術(xerography)這個字,它的拉丁文字根可以大致譯為「乾寫」。靜電複印機就此誕生,即將顛覆所有工作場域。
華特.迪士尼工作室的挑戰不在於將內容複印在紙上,而是要複印到塑膠賽璐珞片上。烏布.伊沃克斯前往東岸,開始直接跟哈洛伊德公司合作,要找出調整商業複印機的方式,好讓工作室可以運用這種機器。雖然經過靜電複印後的品質會明顯下降,但因此在財務上省下的巨大成本可以抵銷掉這個問題。
最早的機器只能做到黑白複印,但工作室已經押注:未來會發展出彩色複印技術。透過將動畫師的圖稿直接複印到賽璐珞片上,這項科技可能會讓描圖上色部門存在的必要性消失。一台機器每天可產出一千片賽璐珞片,輕易就能令描圖員失業,畢竟後者一天只能畫十五片。肯.安德森(Ken Anderson)是從故事創作轉到動畫部門,再轉去擔任導演的老員工,他對華特提起這項財務建議:倘若裁掉描圖上色部門,將會省下電影製作的一半開銷。
在《睡美人》的結局,複印機首度在電影的魔法中發揮作用。畫面中,眾人走在通往城堡的橋上,這類景通常需要長時間作業,因為每張臉都需要細膩描繪。他們在此以機器代勞,且因為這是個廣角的景,因此細節差異不會被察覺。動畫師又再度挑戰複印機的能耐,這一次是用在影片高潮段落:梅爾菲森特變成龍的圖稿。機器也再次有很好的表現,機器複印基本上不影響這一景的黑暗陰影,雖然動畫師也發現複印後的黑線不像手繪線條那麼流暢。複印機持續趕工,每天的工作時數比人還長,輪班的人類操作者來來去去。描圖上色部門一些女士操作機器進行複印,但多數仍持續做原來的工作,而此刻她們心中有預感,在工作室中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將近八年的製作期後,《睡美人》於一九五九年一月二十九日在洛杉磯的福斯威爾夏(Fox Wilshire)戲院首映。這部電影是當時斥資最高的動畫長片,約六百萬美元,是《小飛俠》或《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兩倍。在迪士尼樂園中心一磚一瓦打造出的睡美人城堡早在四年前就完工,只等著公主到來。
這部片獲得的評價多為正面的,雖然有些影評也發現從之前電影中借來的元素,尤其是借自《白雪公主》的內容。然而這部片的二十世紀中現代主義表現仍舊讓它跟工作室過去製作的其他影片截然不同。這卻不足以帶動票房,它的票房收入只有五百三十萬美元,遠低於《仙履奇緣》的八百萬。首輪放映結束後,電影損失了超過一百萬美元。
與《睡美人》形成對比的,是迪士尼另一部片《長毛狗》(The Shaggy Dog)(大致以《小鹿斑比》作者薩爾坦一九二三年的小說《佛羅倫斯獵犬》The Hounds of Florence為基礎來改編)—故事中的少年變成一條狗。那也是華特.迪士尼工作室製作的第一部真人喜劇影片。該片成本只花了一百萬美元,卻是一九五九年票房收入最高的影片之一,超過八百萬美元。對工作室高層來說,訊息很清楚:手繪動畫無法自給自足,工作室得整頓組織架構了。
信件是依照姓氏的字母順序寄出;倘若你的姓氏是A開頭,那麼你就是最早發現自己被裁員的人之一。莉茲的姓氏雖然是Zwicker,但早在信件還沒打好之前,她就知道會收到這封信。她一邊等,一邊看到為工作室奉獻幾十年的藝術家遭到解雇。那是一種無望的感覺,彷彿站在即將沉入大海的船舷上,看著自己以凌遲般的慢速沉入水中。一九五九年的冬天,莉茲收到令她害怕的消息:她從動畫師職位上被解聘了。工作室讓她轉調空間構圖部門,而且薪水更高,但她拒絕了。倘若不做動畫,她根本不想在電影業工作。
莉茲不是唯一一位;工作室只留下五百五十位藝術家與動畫師中的七十五人。即便是留下來、經過精挑細選的少數男女員工也仍舊面臨威脅。華特的哥哥洛伊建議他們裁掉動畫部門,因為動畫長片與短片都在虧錢。他要華特專注做有利可圖的事情:真人演出的電視節目與劇情長片。
華特還沒辦法放手,所以動畫部門保留下來了,規模卻只剩先前的一點點。九大老檢閱了動畫部門的紀錄後,決定哪些幸運藝術家可以留下,哪些人要離開。雖然莉茲拒絕轉調空間構圖的機會,其他女性卻沒這麼挑剔。空間構圖部門創立以來一直都由男性主掌,因為這是製作中令人垂涎的工作。空間構圖藝術家負責擺設每個鏡頭,也規畫角色在每個景中的動作。
有兩位女性從描圖上色及動畫部門升遷到空間構圖部門的職缺,她們是希爾維亞.羅莫(Sylvia Roemer)及珊咪.鈞恩.蘭罕(Sammie June Lanham)。倘若想樂觀看待這件事,那麼大規模裁員的好處就是多出了不少空間。他們不用擠在狹小的辦公室與會議室裡。女性可以在空曠的2C側寬裕空間中擺出鉛筆與紙張;這裡過去是給動畫監督用的。
除了有才華的動畫師大量出走外,工作室描圖上色部門幾乎解散。比起其他部門,曾雇用了更多女性的描圖上色部門慢慢被清得乾乾淨淨。雖然上色員此刻還有工作,那是因為工作室的複印機還無法彩色複印的關係,但她們都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了。公司的說法是,這些人不是失業,而是要重新受訓成為複印機技術人員。事實真相卻殘酷多了:一小群人操作機器,有些人進入其他部門,但許多人都離開了。一度十分重要的描圖員,人數曾經超過四十人,現在只餘兩人。離去員工的位子現在放著塑膠、玻璃與金屬製的龐然大物。工作室各處的許多女性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眼裡噙著淚水。
或許是刻意要激勵員工士氣,工作室裡突然滿是黑白斑點小狗。在工作室裡,牠們到處亂跑,也在大廳裡嬉戲,有時就睡在動畫師桌下。此外還有藝術家欣賞的成年犬:皮毛亮麗,舌頭下垂,露出狗狗獨有的純然滿足喜悅。華特迷上了多蒂.史密斯(Dodie Smith)寫的《一零一隻大麥町犬》(The Hundred and One Dalmatians)。這次工作室要改編的並非幾千年來不斷重複訴說的童話,而是一九五六年的小說。這裡面包含了他們的電影從未處理過的現代元素,如電視、霓虹燈與當代音樂。故事對藝術家來說相當新鮮,那也正是他們所需要的改變,同時還很適合改編。
這本書感覺像是為他們量身訂做,背後是有道理的。多蒂.史密斯創作時,心中就在構想著發展成動畫,也希望能被華特.迪士尼工作室看上。她讓劇情節奏緊湊,只有一百九十九頁的篇幅,卻滿是各種人物、動物,以及夠壞的壞人。然而即便擁有這些優點,短短五年之前,工作室都還不敢設想要製作這部電影。讓動畫師不斷描繪九十九隻小狗,每一隻都要仔細描圖,成本會是一筆天價。現在新的複印機消除了這些疑慮;有什麼比複印黑白小狗圖更簡單的呢?
故事創作部門不再有大批的創作者與藝術家激烈辯論每一景的優劣。過去這裡是四十名男女熱切埋首書籍、進行研究的地方,而今手稿直接交給了一名從一九三七年就在工作室工作的藝術家:比爾.彼特(Bill Peet)。少了過去劇本發展過程特有的故事創作合作會議,現在彼特只能靠自己。他獨力完成一切,從建立故事板到寫劇本,既沒有嚴厲批評,也沒有新點子的刺激。彼特明智選擇貼近書中的敘事;他看出簡潔故事的力量,因此沒有太多改動。
在動畫部門,過程也順暢得超乎尋常。創作女性反派的大師馬克.戴維斯能夠直接從書上模擬庫伊拉.德.維爾(Cruella De Vil)的獨特形象:從她的頭髮(半黑半白)、難聞香菸的煙霧,到她的毛皮長大衣都是。馬克的才能顯現在角色外表的細節處,他讓庫伊拉的臉看起來有種骷髏感,眼神滿是狂野的怒意。
設計這部電影表現風格的人都受到複印科技很大的影響,只有艾文.厄爾例外。他在前一年離開了工作室,當時《睡美人》都還沒上映。雖是自願離開,但他的離職很可能也和細膩的背景設計的支出費用有關;許多同事感受到此人高傲的態度也是原因之一。離職前,他描述自己在工作室的作品「一點也不迪士尼,百分之百都是我的風格」。
較諸《睡美人》與工作室許多早期影片的華美浪漫風格,設計師現在改用一種粗糙、鉛筆描繪的風格,以發揮複印機的長處。複印機無法掩蓋動畫師圖稿中的線條,這在過去是靠女性員工小心描摹上墨。考慮到這一點,製作設計師肯.安德森決定要接受線條,比起過往的長片,那反而賦予影片一種粗糙不齊的質感。他們將首度在銀幕上直接展現動畫師的鉛筆痕跡。
若採取這種風格,動畫師創作時就必須更乾淨俐落,也必須盡可能自己清理圖稿,去掉那些他們通常會留待中間人及描圖上色部門藝術家處理的多餘線條。即便有這些多出來的工作要做,他們仍舊很期待在賽璐珞片上看到自己的手繪線條。馬克對自己的圖稿直接在攝影鏡頭下呈現的畫面非常滿意,他覺得先前的作品總是有種「稀釋感」。
然而華特卻沒那麼開心。他認為這種風格讓人想起一九二〇年代的作品,當時動畫還在萌芽階段,因此粗糙線條可被接受。幾十年來,他們致力於移除賽璐珞片上任何多餘的線條,也精進技術到輪廓線與周遭的顏色得以融為一體。描圖員會以絕佳技巧操作色線,好讓每個角色都活靈活現。現在因為複印機的關係,黑線又回來了,而且還到處都是。然而製作已經進行一段時間,華特也分心忙於其他事,難以從頭再來。然而他仍對未來下了重話:「我們絕對不能再生產這種東西,」他抱怨,「肯絕對不可以再擔任藝術監督。」
一度在描圖上色部門有主導權的女性也同樣生氣,在安德森於訪談中大談複印機如何為公司省錢之後,她們對他大大吼叫。由於衝突氣氛高漲,也難怪安德森接受華特提議,退出了未來的長片製作計畫,轉到迪士尼樂園設計遊樂器材。
工作室充滿大量複印畫的同時,離開公司的藝術家也開始為自己的創作找新家。許多人轉至兒童文學領域發展。瑪莉跟瑞塔都在替金色童書出版社工作,製作出許多精美童書,之後持續受到許多世代讀者的歡迎。
曾經帶給《幻想曲》宣傳品及電影書優雅風格的藤川恭也成為童書出版界的名人。然而不同於瑪莉與瑞塔,她避開了金色童書出版社。她抱怨:「他們付給藝術家的金額,每本書只有兩百五十美元。」當時多數的童書插畫家只會收到一筆酬勞,卻沒有版稅可抽。這對藤川恭來說根本不公平,就像是要放棄自己的藝術作品一樣。她決定雇用一位版權經紀人,好讓自己的利益由中間人更妥善打理。她為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一九五七年版的《兒童的詩之花園》(A Child’s Garden of Verses)繪製插畫。她的作品受到高度敬重,因此經紀人爭取到此後都有版稅可收的待遇。
受到她在出版界新的影響力所鼓舞,藤川恭展開同時身兼作者與插畫家的新計畫。一開始創作內容沒什麼極端之處,她只是畫出小寶寶罷了。她畫了小嬰兒經歷的甜蜜日常生活,比方從擁抱到睡眠這類活動。書中採取的視角是家中多出一名新弟妹而開心歡喜的孩子。她所畫的寶寶反映出藤川在紐約生活中遇到的各種族裔。用她的話來說,那是個「寶寶的地球村:有小小的黑人寶寶、亞洲寶寶,各種寶寶」。她的圖像溫柔、溫暖且討喜,刻意簡單化的文字也能吸引學齡前兒童。
然而藤川恭將這本書交給出版商後,卻收到令她不快的回應。一名主管立刻批評起多元族裔的圖像,還堅持非裔美國寶寶要刪除,否則恐會影響銷量。那是一九六○年代初,全美只有百分之六點七的新上市童書描繪有色人種的孩子,哪怕社會文化正在變化中。最高法院已經駁回公立學校「隔離但平等的」種族隔離政策。一九六四年的《民權法案》就要通過了,然而兒童圖書仍舊如此一元化,以致於一位編輯稱之為「兒童圖書的全白人世界」。
藤川恭不服氣。若插畫不能保持多元文化樣貌,她就不允許出版。她的決心獲得回報,這本書最終在一九六三年出版,成為暢銷書,至今售出超過一百五十萬本。「小朋友想要知道事實,」藤川曾說,「我在藝術中包納一切,因為我知道在閱讀故事時,孩子們坐下來,心中想要看到事實。」藤川的文字展露出一種敏感度,她知道我們給孩子看的影像、讀給他們聽的故事,都會在往後的歲月裡響他們的認知。這種對於包容與個別差異原則的尊重,正是華特.迪士尼工作室迫切需要的,而瑪莉.布萊爾會將其帶回迪士尼公司。
即便華特有所不滿,在員工之間也有爭議,《一零一忠狗》於一九六一年一月二十五日首映後,還是贏得了讚美。《時代雜誌》說:「這是華特.迪士尼製作過最機智、迷人,也最不做作的卡通長片。」《綜藝》雜誌的讚美則比較節制:「雖然不如工作室最令人難忘的動畫作品那麼迷人或具有啟發性,無疑也是一部用盡全力的創意之作。」然而較諸華特先前的作品,這部片要如何評價,卻十分兩極。他不再是能創造出乎意料且超越世代隔閡作品的前衛藝術家。曾說出「我們不是為兒童拍片;我們的電影是兒童可以跟父母親一起欣賞的作品」的這位藝術家似乎已失去了動畫電影曾帶給他的喜悅。《一零一忠狗》是一部兒童娛樂片,且以利益為考量。
銀幕列名名單也許永遠無法完全反映出電影幕後工作者的辛勞,但《一零一忠狗》的創作群名單卻是少見的精簡。由於工作室目前的藝術家人數相當少,每位留下來的人都貢獻了很長的工時。雖然許多女性助理動畫師也投入了本片的製作工作,卻全都沒有列名在銀幕上。她們也不抱期待,心裡清楚制度是怎麼一回事。這部片中唯一獲得列名的兩位女性,是空間構圖部門的珊咪.鈞恩.蘭罕,以及音樂剪輯的艾弗琳.甘迺迪(Evelyn Kennedy)。
然而對於複印機的肯定卻很明確。《一零一忠狗》在有史以來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從開始到結束只花了三年。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只用了三百六十萬美元的預算,這部片上映後回收了六百二十萬美元。複印技術拯救了華特.迪士尼工作室的動畫部門,畢竟從《睡美人》以來,這個部門的前景一直岌岌可危。然而此事實對女性勞動力的打擊卻是前所未見的。
一度由女性為主力的描圖上色部門現在有許多閒置的桌子。故事創作與動畫部門的職涯前景也不樂觀,女性升遷的機會很少。縱然這兩個部門得以存續,華特對於日後動畫長片的興趣已隨著傳統手繪動畫的消亡而淡去。女性若要鞏固自己在工作室中的位置,就得往牆外去找其他的工作。
●本文摘自臉譜出版之新書《打造動畫王國的女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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