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秀洗衣店帥孫張瑞夫：沒有什麼是阿公阿嬤不能做的事情

文／張瑞夫

在彷彿一切看起來都很好，一切聽起來也讓我更珍惜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二〇二〇年開始的疫情讓我看見了更多……。

以前每次回家，都是待個週末，或者三四天，就像前面提到的，這是我十幾年來第一次在家待了那麼久的時間。以前回家，看到家的景象都是熱情而開朗，但沒想到除了這些鄰里好友的離去，也因為疫情讓生意大受影響。看到阿公阿嬤無聊到趴在櫃台上的影像……，絕對是難受的。那些曾經在我過去的生命中，阿公阿嬤帶來的美好回憶也讓我害怕，害怕他們用這樣「感到無聊」的狀態，走到人生的盡頭。不希望身為子孫的我在陪他們走最後一程時，才發現無可彌補的遺憾，所以，我是不是應該必須得帶給他們些什麼，好好陪伴阿公阿嬤度過開心的晚年，至少讓他們開心，而不是如此落寞。

於是我想帶阿公阿嬤出去玩，雖然因為疫情的影響不能太頻繁的出遠門，還是想帶他們出去走一走。但每當我提出想帶他們出去走一走的提議時，他們就會說「你們年輕人去就好」，或當我想帶他們去看電影，心想一定也是他們很久沒有經歷過的體驗，往往收到的回覆就是「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很意外，他們似乎對自己的年齡，以及這個年齡所能做的事情，設下了很大的限制，或許是社會給他們的印象，或者是教育的背景，他們似乎認為到了某個年紀就不應該再做某些事情；但是，以前明明就是他們帶著我出去玩，帶著我和我弟弟一起去參加不同的旅行團，在當時，他們明明是曾經如此的開朗和熱情，積極地和他們的朋友們想著要如何讓旅程更加豐富。

於是我翻起他們塵封已久的照片，發現一張他們一九九一年去阿爾卑斯山上玩的照片，阿公做著特別的動作，而阿嬤就像個少女般，對著雪人擺出可愛的表情。我想著，他們年輕時也很願意做各種的嘗試， 但為什麼到了某個年紀， 就不再做這些事情呢？ 相信大家都有年輕過， 阿公阿嬤也曾經是少男和少女， 似乎有很多的記憶都只是塵封在腦海裡，只是不願意再拾起。

我開始想， 到底有什麼方法， 能讓他們重拾熱情， 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不論是對自己， 或者對這個行業。過去，小孩子有自己的主見後，就算不再聽他們的話，他們至少還可以參加相關的洗衣工會，至少在產業裡面還有人會聽他們說話，可是在他們退休之後，他們對於行業的存在感也突然間消失。加上過去一些好朋友們一位位相繼離開，我想也是造成他們日益落寞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我也希望能做些什麼讓他們不要放棄對生活的熱情，不要放棄自己的價值，開始重新拾起自己對於這個社會的意義，希望讓更多人能夠知道，像他們這樣子一輩子只做一件事情的職人精神，是應該被尊重且重視的。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事實上，當下我還沒有任何想法，就只知道，如果不做，我看在眼裡真的很難過，如果不做，我以後一定會有所遺憾，總之，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但就起了一個想為他們做事的念頭。

●本文摘選自時報出版之《溫馨提醒：洗衣服請記得拿 我和萬秀的成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