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主婦／蛋的故事

自從婆婆打聽到直接向牧場買蛋的門路後，蛋的買法就從一盒變成一簍。

如果你在早餐店看過供應商送蛋，就是那麼一大籃，一次二十斤。婆婆會先分裝進水果禮盒留下來的紙箱，再送進冰箱冷藏。然後她會再叮嚀一句：「這蛋先不要做水煮蛋！」因為蛋場直送，剛從雞屁股出來的還很新鮮，若不放個幾天，水煮蛋會黏殼，剝起來坑坑疤疤的不好看。

農家產地直送，蛋的品質不像市面上的那麼均一，有時蛋很小，有時蛋殻很薄。打聽之下，新雞生的蛋小殻硬，老雞生的蛋大殻薄。「頭家講，準備要換一批新雞了。」這是婆婆回報客訴後的結果，聽到心裡感到淡淡哀傷，不知這些蛋雞如何「榮退」，會不會最後是消失在雞排店？

常常愈是稀有愈覺得需要它。愈缺蛋愈想吃蛋，滷肉要滷蛋，韭菜花要炒蛋，番茄要燴蛋，菜脯要煎蛋，還有好久沒吃的蚵仔蛋，以及軟滑滑的蒸蛋……蛋荒時買這麼多可以理解，先生開玩笑說：「快藏好，小心有人來搶！」但現在蛋荒過去了，婆婆已養成批發式買蛋的習慣。除了蛋，家裡的衛生紙也是這樣，「大兵福利」牌的平版衛生紙、廚房紙巾，一樣也是打聽來的供應商，採購單位是一個麵包車。

幸好蛋和衛生紙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大量進貨的豪氣得到來自供應商送貨到府的禮遇，婆婆備感尊榮，看在鄰里眼裡很有面子。「無法度，阮家人多！」口中說得謙虛，但神情流露著一絲驕傲。在少子化的這個時代，每晚三代同堂一起吃晚餐，真的是少見了，其中隱含許多公婆的得意，是一種很低調的炫耀。

衛生紙之亂時，政令宣導不要囤積衛生紙，畢竟我們只有一個「卡臣」。的確，即便我們人多也要一段時間才能消化，曾想請婆婆不要大量採買，我們住公寓的會覺得衛生紙很占空間，但住透天厝的婆婆沒這煩惱，四層樓加地下室有的是地方塞，要收一車衛生紙像冰塊消融在海中一樣容易。

衛生紙「不壞不臭」，但蛋要冷藏。不怕，婆婆早已打好算盤，家裡有三個冰箱可以放，若真放不下，還有兩個兒子家的延伸冰箱，而且，所有的阿嬤都會說上這一句：放冰箱不會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