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炎輝／孤獨也是一種美

《繁花》由王家衛執導並擔任總監製，是年初很夯的一部中國電視劇，原著裡有句台詞：「年紀愈長，愈覺得孤獨是正常的，獨立出生，獨立去死……人生是一次荒涼的旅行。」

搜尋孤獨的相關歌曲就有五、六百首，唱著唱著好像就要孤單一世人。「大齡女子」怕嫁不掉（彭佳慧）、單身者怕「一輩子的孤單」（劉若英）、愈老愈覺得相愛「沒那麼簡單」（黃小琥）、落單的人最怕過「聖誕結」（陳奕迅）。古詩詞短短數字把孤獨寫到極致，字字催人淚下，句句觸及心靈，不管是無言獨上西樓、十年生死兩茫茫，都是斯人獨憔悴、獨愴然而涕下，好像孤獨就是凄凄慘慘戚戚。

W是我的認識的一位警察朋友，他說：「之前經手幾個自戕的案子，久病厭世的、對生活絕望的、被子女棄養的老人、鄰居眼中的隱形人……比比皆是。」

星巴克時常有買一送一活動，我和他分享同品項的榛果拿鐵，聊著聊著就聊到日本將無血緣、無地緣、無社緣的社會，稱為「無緣社會」；有些人活得自怨自艾，搞到天人五衰，最後囚禁在電動床方寸之間，一個人孤獨死去、無人送終，虛枉一生，就是「無緣死」。

「是啊，我雖然退休了，和之前的同事不再有同仇敵愾的上司能抱怨，少了可以互相吐槽的糗事，但仍會主動約他們泡茶，」W笑說，「順便聊是非。看老友都健在，白頭宮女話當年，也是一件省心的事。」

「我和你不同。明明大家隨時都有空，卻總是敲不出時間。」我說，「臉書好友一大堆，知心者無幾人。怎麼我年紀愈長，卻愈不覺得孤獨是正常的？」

周遭同儕中不乏單身者（未婚或離婚無子女），他（她）們孤家寡人，沒有情感的牽絆，平時一個人吃飯、逛書店、看電影，但他們會定期呼朋引伴，飲酒高歌，相約出遊，快活又自在。

若無法融入他人生活圈，也許我應該學會和孤獨對話，和孤獨相處；孤獨無妨，無須孤冷又孤僻，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島，人生就不是一次荒涼的旅行，亦能體會孤獨也是一種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