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玟芬/舊照片裡的記憶

送父親遠行數日後,我們姊妹回老家整理父親遺物,其中整齊排列在書櫃的一本本相簿,最能慰藉我們此時悲傷苦楚的心。

老家相簿裡的照片,皆有標記拍攝地點、時間,那是細心的老爸,在凡事尚能親力親為的時候,為全家人留下的共同回憶。翻到其中一頁,記錄著「63年2月2日。地點:梅山公園。註記:梅花盛開,帶孩子郊遊去。」此時這些泛黃照片,頓時幻化成時光機,帶著我返抵記憶的深處,暫時回到那溫馨美好的當下。

多年前的那天,剛好讀大學的小阿姨來家裡玩,平日為生活忙碌不堪的父母,趁機帶我們出遊。爸爸大聲吆喝,「走,郊遊去!」我們擠上嘉義縣公車,來到梅山公園,此時梅花正盛開呢!

淡雅的梅花猶如皚皚白雪,覆蓋著整個梅山公園,美得令人怦然心動。媽媽在一棵盛開的老梅樹下,將家中的塑膠桌巾攤開,當成地墊,我們悠閒地坐著賞花,吃媽媽捏的飯糰,裡面包的是爸爸的創意料理「滷菜脯」,簡單平凡的食材交織成的絕妙滋味,在那個物質不豐的年代,是父母能提供給我們的極致美味。在繽紛花海下,拿著相機的爸爸好忙,隨時捕捉我們姊妹追逐、跑跳的快樂身影,自己幾乎不入鏡,唯一一張全家福也是在我們央求下,請小阿姨幫忙照的。相片中的父母好年輕,大姊和我笑得好燦爛,調皮的三妹和小妹扮著可愛的鬼臉,溫馨的畫面,透著恬淡、幸福的氛圍。

時光流轉,倏忽過了近五十年,我們姊妹早已成為大齡女子,而父親也老了,累了,告假了。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能與父親共度日常,但這天我卻透過這些有「溫度」的照片,進行了時空旅行,重溫與父親相處的點滴。此時,我的耳邊彷彿又響起「走,郊遊去!」和父親爽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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