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父女之間的縫隙

今年大學學測國文作文題目是「縫隙的聯想」，看到坐在機車後座，原本環抱父親腰部的女兒，正緩緩準備下車參加第三天考試，只丟下一句「我要去考試了」，之後就瀟灑轉身離開，看著漸離漸遠的背影，讓我不禁回想起這兩年多來，每天清晨出門或夜晚返家，父女間那大大小小的縫隙。

每天清晨，總是得三催四請才肯起床的女兒，如果心情大好，出門後就會在機車上緊緊抱著我的腰，嘰哩呱啦講著學校發生的大小事，甚至還會把手放在我的外套口袋，不時偷捏我腹部的肥肉，沿路上盡是笑聲；但若心情不佳，或哪根筋不對勁，就會刻意保持身體距離，小手緊緊握住機車後座的扶手，沿路一語不發，有如上演宮廷劇，非得老父親費力猜出少女的小心機後才肯罷休。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晚上從補習班接回家，上述劇情再度上演一輪。雖然每日校園生活差異不大，但只要孩子一張開口，我總是耐心地聽她講完，然後再分享自己的經驗或看法。因為我知道，孩子悄悄長大了，已經不喜歡聞到老人味，更不想聽老人說教講古；父女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就是保持這一絲絲的縫隙，讓小樹恣意地長大。

如同考試第二天剛結束，主科已經塵埃落定，載她離開考場時，女兒在機車上刻意保持海溝般大的縫隙，不似以往熱情，還冷不防射出一句：「爸，你要有心理準備喔。」頓時讓我內心波濤洶湧，已準備藉酒消愁。但我明白，這是孩子釋放出的求助訊息，理智告訴自己要忍住；我從後拉著她的手，再往前抱住我的鮪魚肚，告訴她：「妹妹啊，恭喜成功踏入下一關，爸爸會一直支持妳的啦！」

於是，原本的縫隙逐漸又開始縮小了，沿路又是嬉聲笑語。這一刻，我知道孩子會找到她的天空，我們這些「神木」，要趕緊讓出空位，別擋住人家的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