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旅行‧徵文佳作】刀洳偃／追逐星塵（上）

💻搭配創作類型｜時空、穿越、奇幻

💻劇情主要角色｜洛雪、賀杰、星諾、星璇

💻編輯金句｜事到如今，她才驚覺自己所創造的近百個時空中，是她讓賀杰經歷了無數次、無數種死亡。說到底，是她的貪婪造成這些的淒慘的局面——真正殘忍的是她。

文／刀洳偃

星塵 STARDUST —— 有「時空的權杖」之稱，存在於時空夾縫中，一個管理時空平衡與秩序的跨維度機構。它擁有獨立的時間軌跡，公曆紀元「星塵曆」。

我們 WE, STARIZZ —— 作為星塵的構成員之一，在人工智能「矽邇 XYER」的系統性規劃下，以能力區分級別和職責，包括時空糾正師、監察員和通訊員等等。

任何時空的紊亂或異常的情況，都會引起星塵的關注。星塵像一座孤獨的穹頂，高掛在漫漫時空長河之上，維持宇宙的規律。

⋯⋯

星塵基地的玻璃幕牆上總是重複播放這樣的視頻，是每一位星塵成員耳熟能詳的內容。菁英、高自動化、科研技術⋯⋯一切代表先進的關鍵詞都適用於這個機構。

星塵內部，簡潔的牆面上雕有淺淺的暗花，天花板上沒有電燈，而是依靠底部鑲嵌的條狀光軸照明，雪白的走廊總給人一種摩登卻清冷的印象。長長的走廊上是一道又一道的自動化推拉門，其中一道門上，電子門牌顯示「監察室」三字。

監察室内的監察員有近百名，在座位上各司其職。每個人的桌面上配置各式先進的電子儀器，小巧而精緻。在辦公室工作時，主要使用半透明的投射屏及感應手套；需要流動工作時，他們會隨身攜帶耳機和掌上儀。

先進的設備簡化監察員的不少工作程序，提升監察時空的效率。不過，若數當中數一數二效率高強的職員，就屬有「AI級監察員」之稱的星諾了。

監察室的工作環境勉強能以亂中有序來形容，唯獨星諾的辦公桌永遠都是整潔得不像有人在使用，因此即使是在寬敞的監察室内，總能一眼辨出她的所在。

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星諾，一頭墨藍色的頭髮綁成包子頭，身上穿著銀白色的制服裙，肩部細節處隱隱透出金色紋路。與元氣滿滿的包子頭少女印象不同，她臉上總是一副專注認真的樣子，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此時，她正坐在銀白色的電腦桌前，戴著感應手套在投射屏前凌空比劃。投射屏寬約一米，呈弧形，上面影像黑黑沉沉，映著一幅網狀結構圖。電路般的結構複雜，縱橫交錯的線連接著一個個綠綠藍藍閃爍著的圓點。

星諾點開其中一個圓點，跳出個視窗列出連串密密麻麻的文字與數字。她一目十行，看了不足兩分鐘，手往下一掃，又回到先前的網狀結構圖。

倏然，視窗中間的數個圓點從藍色變為黃色，頃刻間莫名增加數個圓點後，全數轉為紅色。警告視窗跳出後，她的投射屏也轉為紅色。監察室的警示燈亮起，警鈴聲亦隨即跟上，整個房間被瞬間染成紅色。

正在房內喝咖啡的唐主任一驚，瞥見面前的投射屏上跳出一句：「監察崗位 016，監測到嚴重時空災害。紅色警示，需要立即派員處理。」他嚇得幾乎噴出嘴裏的咖啡。

突如其來的狀況令監察室頓時亂作一團，有的人被嚇得桌上儀器掉了一地，有的人四處觀望，想要知道到底是誰負責的區域出現緊急狀況。唐主任從房間奪門而出，奔到016監察崗位前。

「星諾，你負責的區域怎麼了！？」唐主任緊張兮兮地問。

周遭的人紛紛緊張起來，唯獨當事者星諾異常冷靜，彷彿對眼前的緊急狀況司空見慣。

她說：「這一區域的時空是高度關注類別。這個複數時空同時出現的狀況⋯⋯」

「複、複數時空？」唐主任大驚失色，後悔沒有及時關注下屬的工作狀況，他問：「這這、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出現？」完了，他開始擔心撰寫報告書時該怎麼說明狀況。

星諾沉吟片刻後，作出定論：「除非⋯⋯有能夠創造時空的超能力者。」

唐主任本就被那警報系統嚇壞，聽完星諾的定論，這下連嘴唇都白了。

「這難搞的禍源明明好百年沒發生，怎麼就到我頭上來了……」他抱怨著，苦惱地抓了抓所剩無幾的頭髮。

星諾想了想，說：「這次是超出時空負荷的警報，要派出高級的糾正師回溯時空。」

「對、對！」唐主任附和道，好像星諾才是主任似的。

說時遲那時快，聽到星諾要求的矽邇已經開始運行程序，投射屏上跳出一個視窗：「目前待命的時空糾正師名單，正在載入中⋯⋯」不出數秒，視窗介面詳細羅列出正在待命的隊員名字和資訊。正當唐主任伸出手指要替她作主時，星諾打開桌邊一個方形玻璃罩，將拇指放在罩下的指紋驗證器上。

矽邇冰冷機械的女聲從側面的揚聲器響起：「特殊權限驗證，指紋確認——請確認聲紋。」

星諾唸出操作術語：「星諾，要求開啟權限。」

「——星字輩成員驗證成功：首席監察員 - 星諾。開啟特殊權限。」

矽邇語音剛落，警鈴聲和警示燈同時熄滅，四周再次回復安靜。監察室內的職員默契地相視一輪，知道危機過去後又重新專注工作。

「星、星諾大人⋯⋯跳過一般派遣程序開啟特殊權限前，要先得到主任同意⋯⋯」怕事的唐主任弱聲地提醒。

然而，星諾置若罔聞，自顧自在投射屏上操作。

唐主任見狀便放棄勸喻，喃喃自語：「唉⋯⋯也是⋯⋯」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又聽見矽邇的聲音：「派員受理：首席時空糾正師 - 星璇。」

星諾點選「確認」按鈕後，眼睛也不抬一下，說：「唐主任，接下來的工作已經自動交接到通訊員菲爾。」未等唐主任回應，又說：「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已到換班時間，我先下班了。」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唐主任看著她的離去背影，無可奈何地說：「也對，誰叫人家是星字輩呢⋯⋯」

⋯⋯

「你們點的情侶套餐。」餐廳侍應端來兩盤精緻的餐點，為兩位客人倒上白酒就退去了。

夜空中點點星辰，大樓的燈光七彩變幻，在海面上輝映出迷人的夜景。洛雪卻只托著腮幫子，玻璃珠般的雙眸看著面前和她相對而坐的男人，仿佛已經無暇欣賞窗外美景。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喜呢？」賀杰看著洛雪恬靜的樣子，有些奇怪地問。

洛雪輕呼一聲，這才拿起餐具邊吃邊說：「這家餐廳的食物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特別是烤龍蝦，上一次來的時候就覺得很好吃！」

賀杰怔了怔，說：「你還記得我們上次來吃的是甚麼？明明已經是六年前耶！」

洛雪手中的叉子頓了頓。

原來「當天」已經是第六年了嗎？自「當天」至「今天」，又過了多少天了呢？

他們曾一起走過六年，如今她卻一直在這輪回中沉淪，幾乎⋯⋯快要忘記時間。

「雪？」賀杰擔心地喚道。

「嗯、嗯，我記得喔！」洛雪勉強笑著。

賀杰微笑著點頭，凝望洛雪的眼神溫潤如水。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洛雪非常喜歡他的眼神。甚至，無限留戀。

不久後，賀杰向前來收拾桌面的侍應打了個眼色。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提著小提琴走來，緩緩演奏。隨著悠揚的琴音迴盪，餐廳的燈光突然暗了。侍應們列隊整齊，悄悄從身後拿出小花束和燈飾，將兩人團團圍住。

餐廳的其他客人們自然是看出這浪漫曖昧的氣氛，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便紛紛屏息靜氣地等待。只見賀杰單膝跪下，在起哄聲中打開掌心的絨盒，裏面放著一枚鑽石戒指。

「雪，我愛你。嫁給我，好嗎？」他綻出幸福的笑容，說道。短短一句堪比千萬甜言蜜語。

「好！」洛雪嫣然一笑，堅定的答應。

賀杰為她戴上戒指，餐廳裡的人們都在鼓掌。他的眼睛充滿欣喜和幸福，洛雪與他相擁。

無論多少次，洛雪都願意；無論多少次，洛雪都與他相擁。洛雪深愛賀杰的一字一句、一顰一笑。

「叮咚——」

這時，賀杰手機的通知鈴響了。他看向屏幕，上面顯示一則訊息。

「杰，我下班了，你不是說來接我嗎？」- 雪寶貝

賀杰狐疑的看向洛雪，問：「我收到你的訊息？」

洛雪在他一顫，吞吞吐吐地說：「可、可能是剛剛收訊不好，現在才傳、傳到吧？」

賀杰信以為真的收起手機，說：「好，我們吃甜點，是你最愛的蛋糕。」

侍應端來了草莓蛋糕，金色的蠟燭被點燃，洛雪卻覺得它象徵這段時光的終結。

還是那樣熟悉的安排，一模一樣，仍是那般浪漫。然而，在這樣的浪漫之後，總會⋯⋯

洛雪覺得鼻子好酸，眼眶漸漸濕了。

賀杰為她拭去淚水，笑說：「反射弧有點長喔？剛剛求婚你都沒哭。」

「嗯⋯⋯」洛雪應道，聲如蚊蚋。

叮咚一聲，賀杰的手機又響了。

「杰，你在哪？我在公司門口呢。」- 雪寶貝

「雪⋯⋯」賀杰眉頭輕皺，看著眼前的未婚妻，疑惑得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洛雪不動聲色地看向手錶，知道賀杰的疑惑。然後，她哭了，大顆大顆的淚珠沿臉頰滑下。

再見情人的喜悅、面對求婚的感動、欺騙隱瞞的愧疚、即將結束的不捨⋯⋯複雜的心緒幾乎壓垮她的心智，她依然強忍，只為了珍惜每次拯救他的機會。

她刻意提早聯絡賀杰，謊稱自己提早下班了，想要與他早些慶祝情人節。

一而再再而三的，洛雪欺騙前面這個最愛的男人。她已經數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這樣的事情，雖然愧疚，但是她在所不惜。這一切，只不過為了能趕在原時空的洛雪下班前，與他見面。

「我⋯⋯」洛雪想要開口解釋，可她抬眼看見周遭的異樣，便又把唇邊的話嚥了回去。

哐鏘一聲，侍應從廚房拿出熱騰騰的牛排時，不慎撞倒另一位侍應。那位侍應手上正拿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剛洗好的刀子，嶄新又銳利。不料他被撞得失去平衡，手臂一鬆，籃內的刀子就直直朝洛雪飛去，她驚慌的退後險險躲過意外。

隨即，旁邊那桌客人被嚇得打翻水瓶，無意間濺濕她的裙擺。正當客人要向她道歉之際，牆邊突然劈啪作響。不過一瞬，電光從天花的電線閃出，整間餐廳沒入黑暗。場內頓時被驚呼聲淹沒，電光閃爍。賀杰連忙攬過洛雪，飄下的火光正正落在她原本站著的位置，被燒焦的地毯散發難聞的氣味。

「各位客人，我們需要疏散！」經理的聲音響起，侍應們慌忙拿出手電筒協助疏散。

賀杰牽著洛雪順著人潮離開，將要經過廚房時，裡面忽然一陣猛響，火光大作。廚師們慘叫、驚呼，熾熱的火星彈出走廊，所有人都尖叫起來。

「危險！」賀杰將洛雪抱緊，見她哭得更淒厲，便說：「別怕，我在。」

然而，洛雪不是害怕刀子和電光，也不是被黑暗或火災嚇到，而是因為她清楚這一切都不是「意外」。

「對不起⋯⋯」她哽咽著說。

賀杰摟著她奔下樓梯，洛雪邊走邊一直道歉，哭成淚人，賀杰卻對原因渾然不知。

賀杰說：「雪，沒事了！我們——」

一輛貨車從十字路口衝來，失控般左右飄移。剎車的尖嘯聲傳來，刺耳得令洛雪頭目暈眩。貨車從路口處衝來，車內的司機拼命踩著剎車卻沒有起到作用。無人可擋的貨車離人群越來越近，途人爭相躲避。

「啊啊啊！！」

「哇——！！」

「怎麼會這樣！！」

他們尖叫著到處走避，奇怪這禍不單行的現象。

剎車聲、驚呼聲、逃跑時的踏步聲⋯⋯混亂的響聲如同死神降臨的前奏，熟悉又陌生，令她緊張、恐懼，同時患得患失。

此時的一分一秒，好比一張張定格照片。曾經在其他時空發生的事情，對洛雪來說依然歷歷在目。曾經，她無數次類似的情況下失去賀杰。她渾身發抖，頂著僅有的意志向賀杰伸出雙手，想要將他留在身邊。

這一次，她再次奮不顧身，只求——

「杰！！！」洛雪的尖叫幾乎響徹人群。

伴隨劇烈的撞擊聲以及連串碎裂的響聲，貨車直直衝進人群，撞進一座百貨公司的大門後，終於停下了。現場死傷無數，哭喊聲和呼救聲混雜，到處一片慘烈，被凌亂、驚慌與痛苦包圍。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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