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不好惹的人」之後 我開始過上了舒服的日子！

【我斜槓不上班】

文／野羊（陳暐婷）

有時笑得太久，都快忘了要怎麼臭臉、怎麼發怒了，你也是嗎？以前的我總是永遠帶著陽光的笑容，別人以標誌性的笑容認識我，我也以標誌性的笑容認識我自己。過去十分以此為榮，後來才發現，不是我這個人天生沒有悲傷、負面，不過是自己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資格不笑」、「沒有資格不樂觀正面」罷了！

記得剛和先生在一起時，他總是千方百計的惹怒我，或試圖從我嘴裡套出一些負面的說詞和看法。然後在計謀得逞時開心的說，妳總算越來越像是個真人了。

在重視禮儀的華人社會裡，個性體貼的孩子很容易因為自小的教養，而成長成「總是讓別人很舒服，卻讓自己不舒服」的好好先生/好好小姐。但長大之後才發現，無限討好，人家並不會因此就感謝你、喜歡你。反而你越是沒脾氣，別人只會越不把你的好當一回事，越覺得踩你幾腳都是理所當然。

相反的，當你越是「不好惹」，旁人反而會對你越加客氣、尊重。當我開始有個性、有脾氣之後，四周的人們竟然反倒都開始和顏悅色了起來。

近期發現就是，我們還真的不需要「太想當好人」或「太想被全世界喜歡」。因為當你太想當好人、太渴望抓住那個「美好樣子的標籤」時，就會吸引來愛欺軟柿子的壞人；當你越想當一個善解人意的溫柔軟妹子的時候，就會有越來越多的討厭鬼、控制狂，來逼妳變成潑辣瘋婆子！事情都是相應相生的。

最近因為和先生一起準備創業開店做餐飲的關係，而積極進修，報名了某廚藝教室的全套料理課程。沒想到去了之後才發現，原來「地獄廚房」裡，也是個弱肉強食的叢林社會。

廚房裡也有「食物鏈」，而掌權者都會專挑弱小的獵物來吃！

助教阿姨(課程助理)會用很兇的口氣來「教人」，對你從做菜到清潔的每一個步驟細節各種挑剔，每次早早就做好菜、清潔完畢了，卻總是能被助教以各種理由拖到最後一個才放行。其他同學要麼就是餐飲背景出身，實力強得沒話說；要麼就是實力普通，但至少不好惹、懂反抗，助教碰幾次釘子之後，就學會要自己摸摸鼻子收拾、放寬眼光不刁難了。而若是你不幸，與我和其他少數幾位同學一樣，淪落為食物鏈的最底層，那麼上課的日子可就難過啦！每堂課都有挑不完的毛病，心情好時還會一個一個碗拿出來摸，看看你擦得夠不夠乾爽。

而老師呢，則是一個更加玄幻的存在了。他幽默風趣、教學認真，總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細細提醒。他會非常熱心的幫助妳，但也會很習慣的在說話的時候對女生動手動腳，製造各種「沒必要又令人不快的肢體接觸」。時不時冷不防的從身後出現，對妳各種拍肩、摸背、摸手臂。觸摸位置大概是背部、上手臂、肩膀，或胸口與肩膀之間，停留時間約1～2秒，長到足以讓妳起雞皮疙瘩，又短到讓妳來不及大喊不要。

以上種種，搞得我明明是開開心心的報名上課學料理，最後卻變成是每週上課前都壓力山大，輾轉難眠。

老公說，遇到這種人，就是不能讓他們覺得你是最好欺負的那一個，要讓他們知道「欺負你是有代價的」。就像以前在「國中」這種弱肉強食又心智不全的封閉社會裡，一進去就要先有個「代表作」，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惹不起。才不會淪落為食物鏈的最底層，輕易成為那個被眾同學霸凌的可憐人。

想想不錯，我明明是應該被善待的顧客啊！花了這麼多錢，還每週辛辛苦苦的大老遠通車去上課，就是為了要開心學料理，可不是為了要「花錢來被老師摸」、「花錢來當助教阿姨的受氣包」的。

所以我決定不再懦弱！

我和老公在家搞笑的秘密練習了2晚，練習內容大概是：他扮演老師，一直神出鬼沒的跑來摸我肩背。而我則必須在被他摸到的那一剎那，戲劇化的用力彈開，然後以「傷害性不大，汙辱性極強」 的方式，一臉嫌棄的大喊「矮噁」！

很快的，下一堂課終於到了。

我不再像平時那般笑得那麼多，用力過猛時，乾脆直接臭臉。助教很兇的到處教育人時，我也不再討好的全程賠笑臉、連連稱是，只是依著當下生無可戀的心情，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微微點頭表示收到。

沒想到助教阿姨對我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非常溫柔，一路輕聲細語，整個人都和藹可親了起來。

接著，老師再次穿越人群的走過來裝熟、摸我的肩膀了。可惡…我還是不小心愣住了，錯過了要一臉嫌惡的大喊「矮噁～」的最佳時機。

好在我沒讓自己失望，最終還是在傻住5秒之後，勇敢的轉頭看著對方的眼睛，從齒縫中擠出了一句「老師我不喜歡被摸到」！在全部人都正好聚在一起的大庭廣眾之下，音量適中，剛好是所有人都能恰到好處的聽見的聲音。

這時空氣凝結，換他傻住了，「嗯嗯哦哦」的說不出話，後來就自己默默走了出去，過了好一陣子才回來。

原來這些愛動手動腳的人，都挺俗的，根本沒什麼好怕的啊！別怕說出來會尷尬，該尷尬的是對方不是你，我們「就是要讓他尷尬」。

雖然被自己的勇敢嚇傻，回到位置上切菜時，手都還在不爭氣的顫抖，但真的覺得很開心。好久都沒有這樣痛快了！

後來，老師可能因為尷尬或其他特殊的原因，而延遲了我交上去要統一做處理的許多食材。明明早早就交上去了，卻不知為何拖到最後一個還拿不到。但想想不過是晚一點拿到罷了，又如何？反正我沒做錯！

我反抗內心那股，因為長期處在父權主義社會下，而根深蒂固養成的那種身為女性的原罪，那種充滿厭女情節的「莫名羞恥感」。我被人未經同意的觸摸了，所以勇敢的告訴對方我不喜歡。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到底在羞恥什麼？自己一時也搞不清楚了。但該不好意思的，是他不是我！

所以我就跑去催促老師，最終順利拿到了食材，後來也再沒有被隨意觸摸或刁難過了。

到了下課時間，助教阿姨又開始以各種理由，表示我還不能離開。以前總是助教看一樣、嫌一樣，接著就一直中途跑去檢查其他同學的情況，導致我總是被拖到最後一個才能走。所以這次我學乖了，堅決不讓助教有機會在檢查完我之前抽身。她說「牆面有油要刷洗」，我就一秒衝過去發狂的大刷特刷；她說「菜瓜布有水沒擰乾」，我就「一把抓起菜瓜布大擰特擰」，抓到她眼前，帶著狠勁的那種幼稚的單手捏爆。對不起了菜瓜布！於是最後我很快就被放行了，走的時候自己都還有些驚訝！大概是壞脾氣的助教，也會怕遇到瘋女人吧？

雖然我們都害怕得罪人，但還是要偷偷跟大家說：世上哪有那麼多惹不起的大人物，不過都是虛張聲勢而已。

聽人說「身邊90%的人，你都是得罪得起的」，事實還真是這樣！

有時在某個環境中，遇到相對有權有勢者，你會以為自己是弱小一方，萬萬得罪不起這樣的大咖。但其實事實是，要麼你被他掌握著的軟肋，小到不值一提，就算跟對方一起扔進烈火裡玉石俱焚了，都很值得、痛快；要麼就是他的權勢大到脆弱無比，因為太完美又太空洞虛偽，所以被小針一戳即破，那種沒什麼可以失去的小小人物，反倒才是他們最最惹不起的人。

一隻小羊看起來弱小，人人可欺，但當羊群集體狂奔時，卻能踩死虎豹豺狼。這次，我終於是勇敢了一回，希望未來我們都可以不再憋屈，繼續做個有個性、不好惹的人，為自己也為身邊的人勇敢，挺身而出。讓那些愛仗勢的人知道，這羊群，他可惹不起！

其實啊，當你軟弱的時候，別說壞人要欺負你，就連最親近的家人、朋友、愛人，都會無意識的在你頭上踩來踩去、翻跟斗。關係的推進，通常都是循序漸進、得寸進尺的。這次能對你不耐煩，下次就能兇你，再下一次就能吼你，之後還能理所當然更近一步的，把你當成個人宣洩情緒和生活不滿的長期出氣筒。所以從前我總是乖巧聽話、逆來順受，現在則是再也懶得做什麼乖女孩、受氣包了！

以前爸媽因為我做的事情不符合他們期望，而各種情緒勒索時，我都會接下那些不合理的期望，陪著上演這齣悲情大戲，對自己無限自責。現在則是，迅速講完我要說的道理之後，就立刻後退抽身，手刀快快逃走，讓大人們自己去消化他們自己的情緒。逃跑雖然可恥，但卻十分管用，幾週後再見面，又是一條好漢，一家子照樣和樂融融。結果反倒是親子關係更好，相處起來也更加順心、自在了！

過去的感情裡，我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無限溫柔、曲意遷就的，發展到後來甚至是低聲下氣、萬般討好，真正是如張愛玲說的那樣「低到塵埃裡」去。搞得每次明明是對方先追求的我，相處到最後卻都變成是我在卑微的高捧著對方。捧到有天突然清醒過來，才不禁失笑，到底有啥好寶貝得不行的？現在則不一樣啦！在互相尊重、彼此平等的前提之下，我才會談感情，遇到不愉快的事情時也學會了要大聲抗議。衝突是好事，至少還能溝通磨合、還有熱情的火花，吵就吵吧，等到連架都懶得吵的時候，大概才是愛情的終點吧？少了尊重，再愛都寧可不要。談個戀愛而已，那麼憋屈做什麼？丟了吧！

從前被欺負、被騷擾時，我忍氣吞聲、敢怒卻不敢言，現在則是也已經開始慢慢練習勇敢，不再是那個易受驚嚇、欺侮的小綿羊了。

過去我以永遠面帶大大笑容的自己為榮，為了當「陽光少女」、維持這個莫名奇妙的自我期待，幾乎忘了要怎麼生氣、發怒或傷心，就連「哭」或「爭執」，都還會不自覺的先以「笑」當起手勢。就連被欺負了，都還不忘要說謝謝。現在則是漸漸開始學會，不再壓抑自己的負面情緒了。

為何要永遠積極樂觀的笑著，做所有人的小太陽？照理說，如果我們真是個自由人，就應該也要有臭臉、不笑、悲觀或崩潰的權力才對。

情緒就好比地震一樣，一次次的忍耐、隱藏，並不會讓能量安息。只會日積月累，然後突然一次劇烈爆發，最後要不是傷人就是傷己。旁人反倒會更加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與你相處。還不如在過程中適當的釋放出來，該兇回去就兇回去、該對回去就對回去、該擺臭臉就擺臭臉、該哭出來就爽爽快快的痛哭一場，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切不過都是正常的能量釋放而已。正確的表達情緒，不只有益身心健康，也能教會別人該如何「尊重你」。

為什麼要抑制怒火，讓惹怒你的人開開心心？為什麼要壓抑不悅，讓使你不悅的人自在逍遙？為什麼要忍住不哭，讓惹你哭的人以為你還能再承受更多？

從沒脾氣的老好人，變成「有原則而不好惹的人」之後，生活居然大大鬆快了許多。做人本就應該擁有正常釋放情緒的自由，不如我們從今天開始，活得有血有肉、有個性；從今天開始，都不要再忍了吧！

「我斜槓不上班」專欄：野羊（陳暐婷），斜槓女孩接案「不上班」的爽玩職涯，曾出版《野放上班族：斜槓自由工作者爽玩職涯》、《不只找工作，幫你找到好工作》兩本著作，分享如何開啟接案之路的實用教學，以及自由工作者的酸甜苦辣。同時聊聊身邊各路高手「斜槓職人」高潮迭起的職涯冒險故事，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