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媽媽全心的愛，女兒不想要？愛的給予竟令人感到窒息

文／盧恩惠

為什麼媽媽全心的愛，女兒不想要？

在德國心理治療師克勞蒂亞．哈爾曼（Claudia Haarmann）所寫的《媽媽與女兒的心理學》（Mütter sind eben Mütter: Was Töchter und Mütter voneinander wissen sollten）中，對於媽媽無法愛女兒的原因提出以下見解：

「某種東西」阻礙了母親給予女兒需要的東西。原因在於她的心房已上了束縛在她胸口的硬殼。牢牢貼緊的硬殼，怎麼也不會脫落。太過厚重的硬殼，甚至讓她沒辦法意識到自己的經歷有多糟。於是，被硬殼層層裹覆的母親，既無法感受女兒的痛苦，也無法同理那種痛苦。

我擔心這段文字會帶給某些人挫折感—現在好不容易才因為解開了真相的鎖鏈，決定鼓足勇氣去恨媽媽，最後卻又被這段話阻礙。我謹慎地選擇這段話，深怕各位會因為心想著「媽媽也是受傷的人，別再恨她了，原諒她吧！」而刻意強迫自己理解與原諒。但我想，這段話才是「為什麼媽媽只能愛我這麼多？」的解答。

關於愛的認知落差

聽見小女兒抱怨「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為什麼媽媽只能對我做到這樣？」後，泰熙深感絕望。自認為已經竭盡所能養育子女的她，始終無法理解小女兒的埋怨，因此決定前往諮商室。

在諮商初期，泰熙吐露了自己的委屈。「比起生老大的時候，我反而是在更穩定的狀態下生了小女兒。生老大時，因為實在太忙了，所以一直沒辦法給孩子足夠的愛。可是，我明明是照著育兒書教的方式，全心全意養大了小女兒。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想……我覺得好失望。」

諮商持續進行，泰熙長篇大論地說了很多關於自己如何悉心照顧小女兒的事。泰熙為小女兒準備的餐點，通通都是有機食品；即使是在經濟狀況不太好的時候，依然為小女兒穿上名牌衣物……她盡可能滿足了孩子的需求。

接著，輪到聽聽小女兒的說法了，她並不認為媽媽的一切努力是愛。

「一直以來，媽媽只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明明說過那些東西我不喜歡吃，但媽媽還是做了，說是為了我的健康。明明拜託媽媽讓我自己獨處一陣子，她也說這樣太危險，事事都要控制。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每件事都要干涉，每件事都要反對，我真的覺得好窒息。」

在女兒的認知裡，媽媽發送的「愛的訊號」是「令人窒息的控制」。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落差？既然如此，我決定問一問女兒，什麼才是她想要被愛的方式。

女兒嚎啕大哭地說道：「我希望，當我在學校遇到什麼困難時，媽媽可以無條件支持我。我希望，她可以對我說『是不是很累？對不起，媽媽不知道妳這麼辛苦。』當我受傷時，媽媽總是表現得比我更驚嚇，甚至哭了，搞得我沒辦法哭。我需要的是堅強、冷靜的媽媽，但她永遠比我更誇張，而我只能忍耐。她說『這是愛』，但我卻覺得自己被騙了一輩子。這怎麼會是愛呢？」

小女兒需要的是情緒層面的照顧，然而，只顧著埋首於媽媽「角色」的泰熙，卻自認這就是愛孩子的方式。泰熙說，直到接受諮商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與女兒間存在什麼問題。

泰熙在家中的六個孩子裡，排行老么。由於家境十分清寒，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兄長們搶走父母所有的愛。永遠被擠到最後的她，只能吃哥哥們吃剩的食物，甚至連一套乾淨的衣服也沒有。泰熙從來不曾期待父母能給予情緒層面的照顧，只要可以給她一頓像樣的飯、一套像樣的衣服，便足以令她感受到愛。但她什麼也得不到，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何確認父母對自己的愛。於是，泰熙下定決心：「我會把最好的都給我的孩子。」她認為，這就是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