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並不為取悅他人存在 得不到他人稱讚也沒關係

文／金允那

我生來不是為了取悅他人

第二個孩子快要出生之前，我在時隔三十多年後，第一次聯繫上了親生母親。雖然事情來得很突然，但這樣的重逢已經在我腦海中演練了數千次，我知道總有一天要再見一面，我並不想追究母親當初為什麼要丟下我，而是有話非說不可。

當我們在餐廳裡生疏地互相問候之後，母親有點尷尬，因為她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開這一團亂麻。大概她認為談自己的丈夫比較合適，所以便說起了當初和父親一起生活的種種艱難。我們各自在不同的地方流下了眼淚。

沉浸在回憶中的母親，說了幾個記憶中有關我的小故事。

「妳小時候真是非常乖巧的女兒。叫妳去雜貨店買東西，老闆都稱讚說，這孩子怎麼這麼聰明伶俐。送妳去學琴，別的孩子學得叫苦連天，妳從來不喊苦，一直堅持下來，也彈得很好。別的不說……妳當時真的讓我很高興。」

一聽完這個故事，我就清楚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是生來取悅媽媽的。對一個孩子來說，為了討好媽媽，得到媽媽的疼愛，必須付出那麼多的努力，實在太辛苦了。」

父母離異，我喊「媽媽」的女人來了又走。在貧困中，每天都活得恐懼又委屈。如果問我這段期間最痛苦的是什麼，那當然是母親沒有選擇我，我也沒有得到充分的母愛。

更可悲的是，這些經歷深深烙印在我心底，讓我必須長期看人臉色生活。母親的話提醒了我，我的言語劇本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一想到自己是被親生母親拋棄的孩子，我每天只能默默戰鬥，證明自己的存在和價值。

回首過往，是稱讚使我成長。只要有人注視著我，我就會勇敢地接受挑戰，直到成功為止。即便摔跤時膝蓋流了血，只要人們看著我，我就一點也不覺得痛或辛苦。我常說的不是「我不會，我做不到！」而是「我試試看，我可以！」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隔壁班導師在走廊上迎面碰見我，摸著我的頭說：「常常聽到你們班導師提起妳，怎麼這麼能幹呀，什麼都會！」我笑嘻嘻地說了一聲：「謝謝老師！」才轉身離開，一想到有人賞識我，心中就激動萬分。

我逐漸成長為一個有用的人，當年老師會摸摸我的頭，現在上司會豎起大拇指，客戶會委託給我更重要的任務。「不可以讓人失望」的認同劇本，如同旋轉木馬一樣轉個不停。

認同劇本的最大缺點就是停不下來，彷彿「得不到稱讚」，就會失去競爭力，成為一無是處的人。如果有人擔心地勸我「別太累了！」反而讓我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因為這就像是對一個急駛在高速公路上的人說：「暫且放開方向盤吧，沒事的！」

我開始真正接受自己「生來不是為了取悅他人」，是在身心出現問題的時候。那時我發現有人當面為我鼓掌、轉身卻在背地裡說我壞話；我開始為了工作顧不上吃飯，一天喝十杯即溶咖啡；還有我明明不需要，卻宣稱自己要考一些證書或執照。

當我對母親說出那句話時，她露出的表情好像在說「妳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感覺人們依然試圖操縱他人來取悅自己，卻不知道錯在哪裡。我想很多人也不知道，唯有成為自己也覺得不錯的人，生命才能成長茁壯。

如果你也像我一樣，為了追求他人的稱讚讓自己身心俱疲的話，希望你記住這句話──我們生來不是為了取悅哪個人。人應該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生活，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自己親身體驗世上所有存在的喜悅。

如果只是為了取悅他人而活，就只能默默承受許多痛苦，所以我們需要有取悅自己的時間。你有多少寶貴的時間是留給自己的？有沒有什麼事情，當別人問你為什麼要做的時候，你可以回答：「想做就做了！」、「我高興！」、「沒什麼特別的理由！」請好好想一想。

根據韓國精神科醫師文約翰（문요한）在《零星的休息時間》（Ótĭum，暫譯）一書中的建議，我們需要積極的休閒活動帶來內心的喜悅，並且透過這樣的生活描繪出「自我地圖」（me map）。當你嘗試開始發現自我、探索自我，就能畫出自我的地圖。所以為了更深入了解你自己，我們應該尋找能取悅自己靈魂的活動或遊戲，並且親身去體驗。

我因諮商認識的人，最後都以各自的方法製造出「取悅自己的時間」。譬如對職場前輩產生服從恐懼的素希又重新開始學鋼琴。小時候她被媽媽硬拖去鋼琴教室，那場景長久留在素希的記憶中，結果就算她後來想繼續學琴也說不出口，因為那時的悲傷和憤怒也被儲存了下來。

素希再次坐在鋼琴前面，僅僅是看著罩著白色琴套的褐色鋼琴，就讓她心生喜悅，與此同時，她也在細細品味「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可以為自己做任何事」。

找找看什麼可以取悅自己，不論是以前給自己留下美好回憶的經驗、小時候想做卻沒能做的活動，還是內心一直很想嘗試的新事物等，跟著流行趨勢走也沒問題，也許先從這些地方開始試試也不錯。

問問自己需要什麼

當我一個人靜靜地散步時，我感到很放鬆。
當我聞到樹木和泥土的氣味時，有一種幸福的安心感。
我以前彈鋼琴的時候很開心。
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去美術教室上課。
我想為自己做飯。

當我＿＿＿＿＿＿＿時，我感到很放鬆。
當我＿＿＿＿＿＿＿時，有一種幸福的安心感。
我以前＿＿＿＿＿＿＿的時候很開心。
總有一天，我一定要＿＿＿＿＿＿＿。
我想為自己＿＿＿＿＿＿＿。

比起受人祝福的人生，自己取悅自己的人生更踏實。當你因為犯錯而懊惱，不需要感覺丟臉，也不必對自己那麼苛刻。千萬不要等著有人送你一束鮮花，稱讚你說：「我就知道你做得到！」我希望你記住，就算這次做得不太好，或者過了很糟糕的一天，你也可以買一朵花送給自己，相信這樣的生活一定更讓人開心。

●本文摘自好人出版／讀書共和國之《我為什麼老是說這種話？：從改變所說的話開始，走出一再重複的人生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