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憶／青春泣歌

家有兩個青春期的孩子，陰晴不定的情緒，常讓偽單親的我煩躁不安，尤其憂慮國中階段的老二，不知會不會哪天就做出讓我難以招架的糊塗事。沒有後援的狀況下，工作家務兩頭忙，總覺得自己好似行走在沙漠的駱駝，背負沉重擔子，眼前是黃沙飛揚的大地。

「媽，我星期六要留在學校練吉他。」剛考上高一的老大在家庭聯絡簿留言。在南部上班的先生這周無法回家，我也有活動要外出，留老二一人在家，總讓我有不祥的預感。

星期一，大清早一踏進辦公室便接到老二班導打來的電話。火速衝到學校，一路上，心情像斷線的串珠，紛亂不已。

班導請我直接到學務處，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會去學務處想必甚為嚴重，是和同學打架？頂撞老師？還是考試作弊……各式各樣的小劇場伴隨心火蔓延。

抵達學務處，只見七、八位學生低頭站在角落，家長們則圍在學務主任周遭，得知上周六這些孩子集體惹出的錯事，火速回到自家孩子身邊數落──

「你行，很會惹事嘛！」

「你在搞什麼？回家後看我怎麼修理你！」

「你……」「你……」那些難聽帶刺的話語從這些衣著筆挺、妝容精緻的父母嘴中冒出。他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離開學校，頭腦冷靜後，他們會後悔說出來的那些話嗎？

父母被召喚到學務處，真的會讓人驚懼憤怒、羞愧難當，這些家長必然是覺得被狠狠甩了一記耳光，才會劈頭痛罵孩子。當下，我不也有又羞又怒的感覺嗎？但此刻，我的牙齒緊咬著下唇，不斷告訴自己，忍住！要忍住！千萬不要開口。

來到低著頭的老二面前，無奈地望著他。我懂青春期的孩子本來就會將同儕關係擺在一切事物前，上周六下午家中空蕩盪，也不能怪他去湊熱鬧，況且在亟需同儕認同接納的年紀，難免會在眾人的吆喝下跟風，卻未想會闖禍。

老二緩緩抬頭，我盯著那張稚氣未脫的臉蛋，什麼時候他有那麼多青春痘了？他的眼神裡有愧疚，隨即又低下頭，肩膀無法克制地上下顫動，啊，一向倔強的老二竟然哭了。瞬間，我的心揪在一起。拍拍他的肩，慶幸自己沒有口出惡言，讓已然知錯的孩子傷得更深。

「是該重新審視家中的生活節奏了。」甩甩頭，我鄭重地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