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英/數字之亂

數字之亂。圖/陳佳蕙
數字之亂。圖/陳佳蕙

我們五姊妹中,有三人學商,不但心算一把罩,更擅長精打細算,每次國內外旅遊或吃喝玩樂分攤費用,看她們把連串數字玩弄於股掌間,我和四妹兩個數字絕緣體,就哪邊涼快哪邊待著,等她們列出明細再掏荷包,親姊妹還是得明算帳。

小妹自大企業財務經理提早退休,對數字非常敏感,極少出差錯,有次聚會她一反常態悶悶不樂,「我年紀最小卻未老先衰,比各位姊姊更糊塗。」她平日吃維骨力保養,一天六顆,一月剛好吃完一罐,最後一次倒出則是五顆,「不可能品管出問題,一定是某次誤吞七顆。該拿新的一罐補一顆?還是將錯就錯吃五顆?」當然是後者,四個姊姊撫掌大笑:「這個傻小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未久,換我突然哪根筋不對,感染到小妹那股傻勁。春寒料峭,寒流來勢洶洶,血壓一度飆到近兩百,溫差大時忽高忽低,醫師建議長期服用藥物以防萬一,先試吃幾天再開慢性箋,貪生怕死的我只好乖乖從命。

由於還不習慣,老是忘了到底吃了沒?那幾十顆白色小丸子數來數去,腦筋一片空白,一筆糊塗帳算不清,連忙求助醫師,該立即補吃或跳過不吃,還是下次直接吃兩次的量?醫師表示既然忘了就算了,隔日再吃便是,建議我買個格狀藥盒分裝就清清楚楚,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傻大姊。」我後來被四個妹妹嘲笑了許久。

迷糊姊妹基因太強方以類聚,誰也別笑話誰,沒準哪天就換自己淪為笑柄。近日五名食客光臨日式料理店,餐畢,坐最外圍的四妹占地利之便先去結帳,卻跟老闆爭得面紅耳赤,我們趕緊起身調解,一票娘子軍團團圍住櫃台以壯聲勢,四妹滿臉委屈:「老闆大概以為這張五百是假鈔,一直退還給我。」老闆搔頭撓耳:「不是不是,這張就不要了。」

那你說出個理由啊!四妹咄咄逼人。會計出身的三妹瞄了一眼帳單「一千三百二十」,而四妹拿的是一張千元大鈔、兩張五百和銅板二十,真的拿多了,老闆童叟無欺,怪不得要退還五百,偏偏我的博士四妹仍不甘心:「沒錯啊!不是一千八百二十嗎?」原來她把帳單上的阿拉伯數字3看成8,一場數字之亂終於平息。

折騰了老半天,不是算術不好,而是視力不佳,我差點懷疑她的博士學位是怎麼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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