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玟芬/一方園地

一方園地。圖/Sonia
一方園地。圖/Sonia

我和媽媽都愛花,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方園地。

媽媽從年輕起就照顧一大家子,忙碌日常中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庭園裡拈花惹草。家裡的花園會隨著季節的遞嬗變化花種,春天是迎春花、鳶尾、紫藤;夏天是百合、茉莉、一串紅;秋天是芙蓉、菊花、秋海棠;冬天則是矮牽牛、長壽花、瑪格莉特。園子裡隨處可見她的巧思,雖不見得隨時繁花錦簇,卻也生機盎然,路過的人都會駐足觀賞,甚至有年輕人央求媽媽讓他們進園拍婚紗照,這是媽媽最自豪的事。

隨著我們長大,媽媽在園裡的時光更加充裕。她常逛花店買花,和同樣愛花的伯母較勁誰的園子花開得多,也會互相請益種花心得,補足各自缺少的花種;所以緊鄰的兩個花園花木扶疏,群芳爭妍的美,隨時召喚路人的目光。

那時剛教書的我,下班累得只想休息,總困惑媽媽忙碌之餘,為何肯花那麼多時間在園子裡?但媽媽告訴我:「等妳有了年紀,就會愛上花,像我一樣。」

從教職退休後,突然增加了許多閒暇時光,有陣子生活失去重心,處於焦慮、不安的狀態,此時我嘗試走進花店,看著花,身心確實得到療癒。自此我愛上了花,果如媽媽當年說的:「有了年紀,就會愛上花。」    

我將園子裡的每株花木當成學生般用心看顧,初時效果不彰,就如當年是菜鳥老師的我,不懂學生的狀態,但幾經著墨,就能掌握要領,種花亦如是。現在的我雖不敢以綠手指自居,但深諳花卉的習性,好比日日春四季皆宜,只要通風良好便花勢繁茂、生機勃勃;海棠性喜冷涼,日照足則花開不斷;繡球夏日盛開,花色多樣,需要充足的陽光、水分;三色堇喜涼爽、較耐寒,欣賞的是短花期的絢麗。隨著四季流轉,我的一方園地,輪流綻放不同的花朵,用滿園春色來犒賞我無限的熱情與愛。

大齡的我傳承了媽媽蒔花養卉的興趣,如今媽媽老邁,不良於行,思緒也不太清晰;雖不能再種花,但她仍愛看花。每天和媽媽視訊,我會帶她看我園子的花,「哇!好美!」的讚嘆聲便不絕於耳。那日我問媽媽:「您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愛花嗎?」她笑笑地回答:「因為妳是我女兒呀。」聽得我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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