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好／牽繩

家中養了三狗，每個早晨，三人同行遛狗，一人牽一隻。踏進校門、走完入口處的下坡，老公手中的牽繩轉移，狗兒順勢移位，換成我和女兒共牽三狗，他在旁慢跑。老公怕冷又怕熱，總會在同行結束前脫下外套，要我順路帶回家。

我和女兒走一圈校園是為了狗。牠們需要出門逛逛、在草地打滾、嗅嗅同類氣味；牠們抬頭望松鼠爬樹、找尋貓咪、放慢腳步再快速追逐鳥類。老公同行，算是暖身柔軟筋骨，是為了下階段自己跑六圈校園，達成每日運動量。家中的大小事常在走動中討論，他擔心若不跟著一起走，在家會成為邊緣人。

這天清晨下起大雨，放晴時女兒已出門工作，少了女兒，夫妻倆還是牽著三狗走一圈校園。來到平時分開的岔路口，暖身結束的老公說：「妳牽三狗回家？」過往聽見這似問句又像肯定句的問話，我總是點頭，但近來懊惱家中大小事幾乎全由我負責，他動嘴就能輕鬆過日子，想起女兒提過這不是一天造成的，是被我長期慣出來，我改口問：「你覺得呢？」他耍詐重複我的問句，又笑著對牽著狗的我說：「妳力氣大、狗也聽話，一定可以。妳以前都可以。」

我說：「許多人知道對方可以，還是會體貼地一起去做，不是放自己假。」想起他問過我，某人家裡是沒人嗎？怎麼任何事都是那人自己去做？於是我用了他的問句回答他，再加上一句：「別人也會像你這樣想吧，我家是沒人嗎？」他笑了笑，繼續牽著狗同行。

沒走多遠，前方一個跑者與我錯身而過，我牽著的黑狗個性一向膽小，被跑者驚嚇，反射動作就要去追，我趕緊拉緊牽繩，向跑者道歉。跑者沒停下，比了一個OK手勢表示無須在意，老公則關心地問：「妳牽小黑會有壓力嗎？」我搖頭，說有牽繩，心底對他的不滿，也忽然消停了。

當我們回到校門，我要老公把手中的牽繩給我。他停了幾秒，遞出手中牽繩，微笑地轉身往下跑，我則牽著三狗往家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