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玄／衣櫃

和妻看畫展，我注意到日本畫家佐藤翠特別愛畫衣櫃，其中一個衣櫃，掛著的衣服雖有朦朧美，仍可看出掛滿的模樣。我對妻打趣：「這像不像妳的衣櫃呀！」她回：「我的比她的還擁擠。」

這倒是真的。女人的衣服像春草萌生，有空隙就會成長。兩個女兒尚未出嫁時，我和妻共用主臥的大衣櫥，一用二十幾年。待大女兒出嫁，她留下的衣櫃慢慢被妻蠶食鯨吞，放她的衣服了。幾年後，二女兒也出嫁了，衣櫃同樣被妻漸漸盤據。

再到這兩年，連小女兒房間的矮櫃，也放上堆疊好的衣服或帽子，顯得很擁擠。若有客人要小住，這些衣物得緊急搬到現在是我起居、閱讀之處的大女兒房間。

女人的衣服永遠少一件，這道理我懂。住家靠寧波西街和羅斯福路一段，這區域是服飾街，百分之九十五賣女裝。妻路過，看到新款，大概免不了手癢。有幾家店員都跟她熟了，還會打電話通報新衣上架。妻有時怕被我念，當然是偷偷去買。

其實買衣是她的事，穿著得體的妻，被人稱讚時我也沾光，我並不反對她買衣。只是像買書一樣，買新沒汰舊，書架就漸漸爆滿。衣服太多，若衣櫃不夠，占到其他空間，就會有不融合的混亂感。妻就是戀戀舊衣，導致衣物爆櫃。

我的衣櫃則仍然是主臥室衣櫥的一半，十多年來沒增加多少。我平常就少買衣物，逢年節時妻會帶我去添購一下，表示總要有過節的喜氣。但這幾年我訂下「買一汰一」的原則，若買了一件外套，就淘汰一件老外套；新增兩件襯衫，就順便將同數目的舊衣物送進資源回收箱。

因此，我的衣櫃，還是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