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藝術

「你有看懂嗎？」

「為什麼他要這樣表現？」

常常被朋友問到類似的問題，問我的原因大半是出於在他們眼中，我是被稱為藝術家的人。但我認為藝術見仁見智，憑自己感受欣賞就得了，有些藝術要讓你覺得美，有些要刺激你思考，極端一點的甚至要讓你感到不舒服，作品完成之後就是觀者自己的事了。

從事創作與影像的行業，經常有機會接觸天秤兩端的創作者與觀眾，漸漸生出一種體悟：沒有一個創作者會希望創作出沒人看得懂的作品，因為作品就是作者的表達，說話總得有人聽嘛，所以有人看懂與認同，作品才有意義。

只是藝術家有時候會有一種知識分子的驕傲，總要裝模作樣拐彎抹角一下，不願意媚俗，這樣才能表現創作品味的高度。不過，往往也因為這樣與觀眾產生了隔閡，讓人只敢遠觀而無法親近，深怕自己程度不足，難以理解大師的作品。

所謂的「藝術」就是在拿捏作品與觀眾之間微妙的距離，太近就叫「媚俗」，太遠就「看不懂」。有些藝術家很排斥「通俗」，認為是對其理念的褻瀆，但又時常抱怨觀眾不理解他的作品，這其實是矛盾的。

我很認同日本大導演山田洋次所追求的通俗價值，通俗是很難的藝術，卻能帶給觀眾最大的共鳴。如果一個作品能夠給一個沒念過書的貧苦人家帶來安慰，那豈不是天秤兩端最美的事？也才是藝術作品存在最大的價值。

我也觀察到很多新世代的創作者，從一開始的曲高和寡，慢慢往觀眾修正，愈來愈明白藝術的出發點並非展示作者的高人一等，也許創作者反而得先除去驕傲，才能達到溝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