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羚榛/黎明前的冬至

黎明前的冬至。圖/袋安Diane
黎明前的冬至。圖/袋安Diane

幾個月前,朋友小光向我求救,因為她的愛貓「冬至」在夜裡淺眠的狀況愈加嚴重,甚至開始出現斷斷續續大聲喵叫,讓全家倍感困擾。我在了解狀況後,趕緊給予即時的幫助,因為我很了解,當毛孩影響到人類的睡眠時,正是行為門診中的一項急症。

一般來說,多數人在連續三日睡眠不足後,便會感到精神不濟,產生某種程度的生活解離感。缺乏良好的睡眠,不但會影響健康與免疫力,還會改變認知功能與情緒穩定性。因此,光光一個睡眠不足,其實就足以壓垮整個家庭的生活日常。

與人類不同,貓科動物簡直天生適合熬夜,完全不用靠咖啡提神,也不會展現熬夜後的疲態。但究竟是為什麼,經人類馴化數千年的家貓,仍保有夜行性的活躍行為呢?

其實,貓科動物與人類一樣,在大腦的視交叉上核(Suprachiasmatic nucleus,SCN)存在一個「生理時鐘」,負責調控體內的晝夜節律,幫助牠們適應日夜變化,維持適當的激素分泌與睡眠周期。儘管家貓的晝夜節律會因人類的作息或室內光照時間而稍有改變,但從演化的角度來看,這夜貓子的行為基因,是早在數億年前便深植於牠們體內的。

比方說,貓科動物視網膜中高比例的桿狀細胞及反光層構造,使得牠們擁有極佳的夜視能力;嗅覺系統的神經活性,到了夜間會逐漸增強,使牠們對氣味更加敏銳。這些特徵讓貓科動物更有效地識別獵物的一舉一動,也是何以與人類同住的家貓,在夜幕低垂後對環境改變特別有反應。

貓科動物的夜間作息

經過完整的身體檢查,確認貓咪的健康狀況良好,我向小光提出自己的推測:冬至的行為改變,可能源於近日家中成員作息的變化,加上牠是一隻正值熟齡期的貓,對環境的調適力或許不如以往。

小光困惑地問,通常人類白天活動量愈大,晚上睡眠品質也會跟著提升,是否需要增加日間與冬至的互動,藉以調整牠的狀態?

我告訴她,與貓咪適當互動、遊戲是好事,可是許多動物的睡眠模式天生與人類不同,並非單靠消耗體力就能產生變化。在野外,貓科動物的夜間作息主要依據月光強度,每到月圓之夜,小型哺乳類獵物們知道自己較容易被發現,會減少出沒,貓科動物自然也跟著減少狩獵活動。所以,真正的「躲貓貓」遊戲,通常在月隱之時才上演。

而我們身旁的家貓,不僅每日需睡到十二個小時以上,超過七成的淺眠模式也讓牠們在睡覺時可以保持對外界的警覺性,有助於提高生存率。類似的例子還包括長途遷徙的鳥類,牠們可能會依靠幾秒鐘的超短效睡眠,甚至是半閉眼的慢波睡眠,讓半邊的大腦休息,以達到兼顧睡眠與飛行的特殊需求。因此,要讓家貓進入較穩定的睡眠,除了得滿足基本需求,也要考量牠們對環境的安全感。

給貓一個睡前小儀式

為了幫助冬至,我請小光寫下牠的作息日記,兩人一同梳理所有細節,像是天氣、精神食慾、貓咪睡眠狀況給分、整體評估給分、觀察心得及用藥時間等,藉以找出生活中哪些因子會影響牠。

起初,小光對於其中的「貓咪睡眠狀況給分」、「整體評估給分」兩項感到困惑,不知道為什麼要重複給分。我回答她,「整體評估給分」這一項是給她的,提醒她不要忘記關注自己的感受,在我們為貓咪的睡眠品質給分時,也要納入照顧者自身的狀況。

接著,我們著手優化冬至的睡眠環境。加強臥室的隔音之外,我還建議額外對一處安裝小窗簾,降低牠對窗外的可見度。此外,我們也安排了一個睡前小儀式--在滿足貓咪基本需求後,藉由溫和陪伴,幫助牠建立友善的睡眠作息。最後,我亦給予冬至少量助眠藥物,希望可以立即解除全家的困境,並降低人類作息改變帶給冬至的干擾,增加牠內心安全感的存款。

從那時起,冬至的狀況漸漸改善,雖然偶爾起伏,但是小光終於不再愁容。真實的幸福生活,就在夢與醒之間,悠悠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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