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治／那些小善與小惡

最近我常在想，是不是每個人心中同時存在著小善與小惡，自己卻不自知？人性真是複雜又矛盾。

那天在公園看見一位牽著狗的女士，她走到一處空地撒了一把米，頓時引來一群麻雀嘰嘰喳喳爭食。我心想，她好有愛心喔，遛狗還不忘帶米出來餵麻雀。下一秒，她把包米的衛生紙用力塞進排水溝蓋的縫隙中，從容離去，我當場愣住。

我常光顧的菜市場肉攤，老闆是一對年輕夫婦，男生嘴巴相當甜，招呼客人總叫得親。有一次聽到他關心一位客人：「妳老公有沒有好點？等他化療出院，我每天幫妳留一些賓仔骨，妳拿去熬湯煮粥給他吃。」這時，在他肉攤幫忙的大姊為我切好了一塊肉，遞給他要秤重，老闆卻沒好氣地大聲說：「放著就好，沒看到我在忙嗎？」大姊一臉尷尬。等他秤好重量，轉身笑容可掬遞給我：「姊姊，一百零四元，算一百元就好。」

我有位鄰居，倒垃圾時沒做好分類，廚餘餿水常常從四樓滴到一樓，一早出門就聞到酸臭味，好心情立刻被破壞。提醒她，她總是一臉歉意說著抱歉、下次注意，但不久又再犯。偏偏她為人熱心，見了誰都笑呵呵地說好話：「哇，女兒愈來愈漂亮了！」「你身材維持得那麼好。」「照顧媽媽好辛苦，自己也要顧好。」我看見她的溫和敦厚，也看見她缺乏公德心。

或許我自己也是這樣的人？我願意在同鄉小老闆娘面前幫有專業技能的移工爭取加薪，然而當她們的薪水一年年增加，我們卻紋絲不動，心中隱隱不是滋味。

或許人沒有全然的善也沒有全然的惡。當小善與小惡並存，魔鬼和天使交戰，有人會理智地壓制內心的惡，趨向善良，也有人任由小惡膨脹外顯。願我們都保有初心，讓生命努力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