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淨碗心也靜心

過年期間，少不了親友團聚的場合，怕吵好靜的我不能不現身，看看親友，也讓親友看看我。久久見一次面的親友，互相寒暄聊完近況後，沒話找話的乾聊顯得有些尷尬，而且在那杯觥交錯的熱絡氣氛裡，開口往往需要扯開嗓子，令本來就手足無措的我幾近鎖喉，發不出聲。那麼，不如就專心吃飯吧！

餐後的選擇是盯著無聊的電視畫面發呆，還是勉強回應一些不知如何回應的好奇？或賣力加入無法融入的高談闊論？這時候，我自願收拾起油膩的碗盤，到廚房打開水龍頭，讓清水流淌於指間，沖刷掉清潔劑的泡泡和油汙，也將自己隔絕於喧鬧聲外。

思緒回到尚無外帶年菜的幼年時，大家族在除夕夜席開三桌，豐盛的年夜飯背後有著母親及嬸嬸們備餐的辛苦，男尊女卑的傳統家庭，媳婦們要等眾人酒足飯飽後才得以上桌撿食殘羹剩肴，成年後的我看懂其中的委屈和認命，衷心感謝母輩們的付出，成全一家團圓的美滿。

那時小小人兒如我，同樣在人群中無處遁逃，卻連洗碗的資格都沒有。如今，當碗盤恢復潔淨晶亮，排列得井然有序，我的社交恐懼症也得到片刻舒緩。不是我賢慧愛洗碗，純粹是在這一方天地不會有人跟我爭搶，才有餘裕回顧和省思。若還有閒暇，就和積壓了滿滿滄桑的長輩，尋個安靜的角落，聽他娓娓話說前塵，自家譜寫的「往事並不如煙」。此刻的我，願做回那個總是乖乖聽話的小女孩，回報長輩曾經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