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趟非典型羅馬假期：競技場、美術館和米其林餐廳一次滿足

文_黃彥綾
圖_黃彥綾、商周出版、Villa Borghese、Galleria Borghese

去年峇里島差旅期間（詳見《旅讀》143期），當即決定下訂飛往義大利的機票。既然已循著莉茲的步伐啟程，不如就繼續前往遠方，默念Gelato三字訣「Cioccolato（巧克力）、Pistachio（開心果）、Fragola（草莓）」，過一個無所事事的羅馬假期。

車輪軋上石板路，奧黛麗赫本的笑聲隨即與偉士牌的零件一同匡噹作響，搖曳了格里高利派克的心，也搖曳一代人對羅馬的情。──一九五三年上映的《羅馬假期》，描述出使義大利的公主因皇室生活壓得喘不過氣而出逃，偶然在大街上與美國記者相識後，在羅馬展開冒險的浪漫故事。

注定遺憾的愛情在「永恆之城」悄然蔓延，使該作儘管已上映逾七十載，仍舊歷久彌新，無數影迷前仆後繼地循著劇中場景來場「羅馬假期」。不過，除卻這部當代最成功的城市宣傳片，羅馬作為西方文明重要的基石，坐擁豐富的歷史名勝古蹟，自是無數旅人的嚮往之境。我也不例外。然而，我對洶湧人潮的耐受力奇差無比，且本趟旅程初衷是實踐義大利生活哲學「Dolce far niente（無所事事的甜美）」，遂和旅伴決議除了羅馬競技場與梵蒂岡博物館，其餘景點一切隨緣隨喜。於是，非典型羅馬假期於焉而生。

📍 卡拉卡拉浴場Terme di Caracalla

泡一場千年浴場歷史盛宴

坐落羅馬老城區一隅，占地面積為十三公頃的卡拉卡拉浴場（Terme di Caracalla），是規模僅次於戴克里先浴場（現為國立羅馬博物館）的古羅馬公共浴場。距羅馬競技場不過十五分鐘的步行距離，氛圍卻相對清幽。造訪當日，遊客不過寥寥數人，輕鬆獲得良好的觀賞體驗。

眾所周知，多數古羅馬城市都設有公共浴場，在當時不僅作為市民洗浴的地方，更是重要的社交場所。一般而言，浴場主要涵蓋更衣室、熱水浴室、溫水浴室和冷水浴室等澡堂設施。頗具規模的浴場，則又設置蒸氣浴室、運動場、圖書館、演講廳及商店等，成為娛樂休閒殿堂。因此，不少政商名流即使家中有私人浴所，仍會至公共澡堂洗浴──為了談生意、為了喬事情、為了尋找發家致富的機會。

事實上，浴場自羅馬帝國時期，經常被視為皇帝的重要施政指標（看看《羅馬浴場》中的浴場設計師阿部寬煩惱到穿越時空）。無怪乎，當朝皇帝卡拉卡拉儘管財政赤字，仍要砸大錢建成卡拉卡拉浴場。

卡拉卡拉浴場於公元二一六年竣工。主建築氣勢宏偉，沿著橫穿南北的中軸線依次設有不同的沫浴空間，採用熱坑方式供暖，可容納兩千人同時入浴。伴著徐徐清風走入遺蹟，仍可見精緻的雕刻裝飾、馬賽克磁磚與拼貼壁畫；建物儘管已不復完整，但在蔚藍天空下仰望斷垣殘壁，仍能感受到一代文明傳奇之處。

📍波格塞美術館Galleria Borghese

過一個義式愜意午後

有別於至卡拉卡拉浴場感受羅馬千年底蘊，前去波格塞別墅則是滿足我人生小小的目標：在世界各地與當地人一起在公園躺著。與卡拉卡拉浴場遙相望，鄰近奧黛麗赫本吃冰淇淋的西班牙階梯，又名波格塞公園的波格塞別墅（Villa Borghese）是羅馬第三大公園。由於地處老城區邊緣，非觀光客首選景點。

占地八十公頃的別墅公園，前身為葡萄園。一六〇六年，在紅衣主教西皮奧內波格塞的指示下，由文藝復興晚期的建築師龐齊奧改造為優雅的別墅與花園。如今，別墅成為波格塞美術館（Galleria Borghese），展藏諸多義大利文藝復興和巴洛克名作，尤以收藏世界上數量最多的卡拉瓦喬作品及大量貝尼尼雕塑聞名，鎮店之寶包括貝尼尼的《被擄掠的珀耳塞福涅》、卡拉瓦喬的《生病的巴克斯》及提香的《神聖的愛與世俗的愛》等。

除了波格塞美術館，園內若干建物及區域在當今也被改為寓教於樂的場館，比如針對兒童的育樂中心拉斐爾賭場（Casina di Raffaello）、自然歷史博物館（Zoological Museum）及畢歐帕可野生動物公園（Biopaco）。當然，園內最主要的空間仍是綠樹、草皮及湖泊所構築的別緻園林。

微風輕拂，陽光金燦，我們在公園隨意漫步，然後擇一塊草皮躺下。周遭的人們或與三五好友野餐，或獨自在暖陽下閱讀，又或者枕在愛人的腿上訴說綿綿情意，時間在這兒以既浪漫又奢侈的方式流淌。

📍波特塞門市集Porta Portese Market

當一次跳蚤市場砍價的羅馬居民

誠如至波格塞別墅躺草皮，另一樁嘗試假扮羅馬居民的行徑則是造訪波特塞門市集（Porta Portese Market）。每週日於特拉斯提弗列區舉辦的波特塞門市集，是羅馬現存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跳蚤市場。市集以波特塞門（一六四四年矗立起的城門）為名，約於二戰後、一九四五年起，羅馬居民每週日會至此交換或銷售生活必需品。起初攤商主要分布於台伯河旁的Via Portuense，多年來逐漸延伸至特拉斯提弗列大道周邊的街區，成為一個擁有數百家攤商的大型市集。

市集也未若想像中的「仙氣飄渺」，除了歐洲跳蚤市場刻板印象中該有的華美家具、畫作、銀製器皿、瓷器等，不乏諸多普通的毛巾、充電器、防蚊液、起司刨刀等日常備品。於是，新舊物什交雜，粗製濫造的度假洋裝旁可能是近百年的骨董嬰兒車，綴有精緻象牙雕刻的十九世紀末香水瓶可能和塑膠玩具擺在一塊。如何尋寶，端看個人眼光是否如鷹隼般銳利；如何講價，更是一場商販與顧客間的心理戰。

對我而言，波特塞門市集完美地展現羅馬的生命力──試戴粉色墨鏡的青春少女、翻看泛黃明信片的優雅阿姨、挑揀五金工具的銀髮大叔……男女老少不刻意追尋名牌或新品，包容瑕疵與陳舊，令人人各有風格，最終塑造一座雋永卻又頻頻迸發新意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