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雯剖析明朝風流人物：張岱的前衛、叛逆與真情

（內容／朱嘉雯，編輯撰稿／一刻鯨選）

我們對古文的印象，時常停留在唐宋八大家所建立的典範上，忽略了明代晚期流行起來的小品文。說起小品文的內容，肯定會讓你大吃一驚！

中文博士朱嘉雯在《璀璨時代！大明王朝的社會文化發展》有聲課程裡談到：我認為文章是在明代的時候越寫越短，書畫是越畫越大。他們把文章篇幅盡量縮小，變成了所謂的小品文。所以小品文可以是書信，可以是傳記，可以是序、跋等等的這些文章。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張岱了。

反抗科考的性靈小品

當時科舉考的是八股文，它有制式的標準，要符合文官考試就得要符合這個標準去寫作，不能夠天馬行空，不能夠強調個人風格，或者感情用事。因此許多文人的心志、情思，就透過小品文的方式去寫作。

小品文有一些口號，譬如說「獨抒性靈，不拘格套」，文章就是要發自內心的，從自己的心胸裡湧出，絕對不是那種刻板的官樣文章。所以說小品文，可以隨興、可以直抒胸臆、讓人讀起來雋永、要詼諧有趣，要有文學與生活的興味才對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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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我來定義

張岱曾寫過一篇小品文叫做〈自為墓誌銘〉。墓誌銘，是用來記錄死者姓名、生平，寫生者對死者的稱頌、安慰或悼念的文字。那麼自己寫自己的墓誌銘，彷彿是在幫自己舉辦一場告別式，是有一點黑色幽默在裡面的，當然現代也不乏有人這麼做，可是早在明代就有人如此前衛和叛逆了。

〈自為墓誌銘〉其實可以視為一種自傳，是一種自我標榜，就是說：「啊，我已經死了，我死的時候我看到很多好朋友來為我送行，來講了一些話，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自己出來說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張岱在文章一開頭寫自己「少為紈絝子弟，極愛繁華」，毫無虛情與矯飾，真是石破天驚的大手筆。張口直說自己從小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就是喜歡到處玩樂，家裡就是有錢。他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需要旁人替他遮掩，就是這樣一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這種跩跩的調性，光從這兩句文字便展露無疑。

癖好與真情

如此還不足以表達他的真性情，他曾說：「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就提醒大家千萬不要與沒有癖性的人往來，晚明這種對個人癖好與深情的講究態度，是當時非常特殊的文化現象。就像在墓誌銘裡張岱竟然連用十二個「好」，來描繪自己的癖好，他說自己：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

你瞧！他是多麼會生活的一個人，多采多姿都還不足以形容張岱的生活情調，食衣住行育樂都有他精擅的領域，甚至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喜愛的這些美麗婢女與孌童。不要說明代，就是今天要能如此直白露骨的自我揭露，恐怕也是要考慮再三的吧？

張岱生活在明末，不久之後清兵入關國破家亡，他沉痛地寫下「勞碌半生，皆成夢幻」。過去琳瑯滿目的繁華，隨心所欲的揮霍，在政治的巨輪底下瞬間化為夢幻泡影。然而一代有一代人的精采，明代的精采遠遠不止張岱一人，朱嘉雯在《璀璨時代！大明王朝的社會文化發展》有聲課程裡，一一為您細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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