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年輕一輩不婚普遍現象，來自對婚姻與家庭理念的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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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高光烈

八年級生不婚的真正理由──倒塌的婚姻觀、子女觀

　　現在是對不婚主義和頂客族司空見慣的時代。儘管不婚主義者不算多，但如果說自己是不婚主義者，人們通常會回應「啊，這樣子啊？」並接受。不婚主義者，顧名思義就是會談戀愛但不結婚的人。頂客（DINK）族是「Double Income, No Kids」的縮寫，意即「不生孩子的雙薪家庭」。八年級生對同居的認知產生很大變化，韓國的婚姻文化逐漸追上歐洲。

　　據韓國統計廳表示，七年級生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對於「該不該結婚」的問題，回答「結婚比較好」的男女比例分別為71.9％與52.9％。過了十年，以同樣的問題詢問八年級生時，回答肯定答案的男女比例分別降至40.6％和26.3％。無論男女，對婚姻的負面思維都急遽增加。平均而言，一半以上的八年級生對婚姻持否定態度。縱使政府大幅推動生育獎勵政策，提供新婚夫妻援助，八年級生對婚姻的基本認知一如既往。

　　上一代未能展露婚姻的優點給八年級生。有人不曾對婚姻有過幻想嗎？這種人應該是極其少數的。可是，幻想終究只是幻想，不能不考慮現實問題。婚姻是改變人生的重大決定。婚後花錢的單位開始變化，得照顧對方家人，也要減少花在自己身上的時間。對八年級生來說，結婚不是理所當然的選項。看著周遭的人幸福生活的模樣，回頭想想自己是不是也能過著那種生活，倘若持懷疑態度，則不打算結婚。

　　有些上一代把低結婚率與低生育率歸咎於年輕人，然而，最近的離婚件數說明了上一代對婚姻其實也是抱持著否定態度。根據韓國統計廳的調查，二○一七年的離婚件數為十萬六千件；二○一八年為十萬九千件；二○一九年為十一萬一千件。儘管在二○一七年前，離婚件數呈下降趨勢，但從這個數據可看出二○一七年後離婚件數急速上升的反彈效果。一九九○年，離婚件數僅為四萬五千七百件，是近年的一半。這些數據不包括現在甫步入婚姻的八年級生，這個數據是針對上一代的統計。迴避婚姻是整體社會的變化，不是年輕人的問題。

　　也有人提出結婚率和經濟實力存在關聯性。根據韓國保健社會研究院的「青壯年居住特性與婚姻之間的關聯性研究報告」結果顯示，60.8％的未婚男性認為結婚的前提條件是自己的月薪得超過三百萬韓元（折合新臺幣約七萬一千元），而74.2％的女性認為配偶收入應在三百萬韓元以上，顯示出兩性的共同意識。

可是，我們不能單從經濟實力斷言結婚率下降的原因。結婚率急劇下降，其速度超過平均收入下滑速度，可見經濟實力不過是部分因素。每一個世代都有富人，有貧人。從過去的年代就是如此，經濟能力好的人有著更高的結婚率。上一代與其從經濟實力尋找結婚率下降的原因，不如探究大眾對婚姻觀的變化。

　　假如八年級生詢問上一代結婚的理由，上一代往往給不出明確的答案，最常見的答案是避免老後孤獨。不過，八年級生的特徵之一就是專注當下。對八年級生來說，老後過於遙遠，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說不定哪天就死於意外了。若將投資在婚姻上的金錢轉為他用，那麼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等到老後可以過著不孤單的頂客族生活。不管是什麼形式，真到了老後，八年級生應該都有辦法令自己不孤單。

孩子生活大不易的殘酷社會

　　大眾對結婚率之所以如此關注，是因為它與生育率息息相關。韓國統計廳「二○一八年出生、死亡統計暫定結果」所發表的數據指出，二○一八年韓國生育率為 ○・九八，首次跌破一。由於結婚是兩人的事，是以生育率得達到二・○才能維持人口數。從理論上看來，再過一個世代，人口就會減少一半。這樣下去，韓國人口即將消失。這種現象已超過十年之久，至今還看不出有任何解決跡象。

　　韓國邊把低生育率視為國家災難，邊把孩子送去海外被領養。二○一七年，韓國把孩子送到美國被領養的數據排名，僅次於中國和衣索比亞。位居前列的是GDP低的國家，在這種情況下，韓國竟然堂堂正正地占據第三名，把孩子送往美國、加拿大和澳洲等國。二○一七年，韓國約有一半的待領養兒童被送到海外。這就是韓國政府獎勵人民生育卻不願承擔責任的態度，韓國國家整體似乎還缺乏危機意識。

　　就像店家增設了無兒童區（No Kids Zone）一樣，人們對孩子的認知正在改變。在每個人都有孩子的年代，曾有過尊重孩子多樣化特性的文化，縱使孩子們在公共區域有點吵鬧，但大家會認為孩子吵鬧很正常，我現在包容別人的孩子，以後輪到我的孩子被包容。可是，近年來，生孩子不再是理所當然的事，八年級生要求孩子和成年人一樣要守規矩，既然我的包容不會有得到回饋的時候，那麼現在當然不用包容別人的孩子。如今的社會，變成了孩子生活大不易的殘酷社會。

　　單一民族（Monoethnicity）的概念也逐漸模糊，八年級生習慣和外國人互動交流。在韓國統計廳公布的結婚對數中，韓國人與外國人結婚的比重為8.8％，且持續增加。即便是民族主義情緒強烈的德國也未能抵抗全球化潮流。現在待在韓國的外國人口占韓國總人口的5％。正如過去朝鮮王朝興宣大院君的鎖國政策般，韓國以單一民族的自豪感追求緊密的關係，有可能招致失敗結果。

　　隨著既有婚姻觀的崩塌，反之，八年級生逐漸以好的眼光看待同居。如果上一代說「韓國是血緣中心社會，不可能變得像歐洲那樣」，那就是沒能看出全球潮流。歐洲在二十年前和韓國相差無幾，但人們的認知在二十年的短暫光陰裡產生變化。韓國統計廳以滿十三歲以上的國民為對象施行的「二○一八年社會調查」中，56.4％的人回答「就算沒結婚也能一起住」，顯示出八年級生對同居的認知與歐洲高度相似。

　　八年級生的下一世代對婚姻抱持更強烈的否定態度。根據大學明日研究機構的問卷調查結果，向一九九六年之後出生的三十一名Z世代詢問：「您認為應該結婚嗎？」有二十六人回答：「我不認為。」而持肯定答案的五人中，有兩名是八年級生。假設半數以上的八年級生持否定立場，那麼八年級生的下一世代將有大部分的人是否定結婚的。七年級生與八年級生的婚姻觀出現急遽差異，同樣地，八年級生和九年級生的婚姻觀也有不小落差。

　　對八年級生來說，不婚主義或頂客族不只是網路詞彙，環顧周遭，輕易就能找到這種傾向的人。從九年級生到上一代的看法都是相同的，都認為現在的婚姻文化並不好。九年級生對結婚與否的調查給出了消極的答案，而上一代的離婚率逐漸攀高。現在的我們應該像歐洲一樣，承認同居，接受多元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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