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線支撐一切。」變裝皇后完美妝容與眼線的改造力量

文／扎赫拉．漢克爾(Zahra Hankir)

變裝皇后與眼線的改造力量──露西亞·福克西亞

在變裝皇后的美學裡，眼線是把皇后服裝變完整的那頂王冠、聖誕樹頂端的那顆星星、求婚戒指上的那顆鑽石、完美的展現。露西亞說：「想想小丑，小丑要是沒有那紅色的笑容，看起來會超怪。在還沒畫上眼線之前，變裝皇后的妝容就是不合理。眼線支撐一切。」

露西亞愛眼線愛到在右側的二頭肌刺了一個畫有濃厚眼線、帶有纖細睫毛的眼睛。沒變裝時，這個刺青可以提醒她化妝給她的自信、專業給她的自豪，以及她克服不安全感和轉換性別的能力。她也有把自己的酷兒偶像法蘭克．奧申（歌手兼作曲家）刺在身上，另外還有一個刺青文字寫著「享受旅程」。

露西亞除了白金色的蓬髮和華麗的眼妝，還有同樣浮誇的超長垂墜金耳環，拂過她的雙肩、戴了首飾的頸子以及剪裁洋裝的閃亮袖口和圓釦。她袒露的胸膛灑有亮片，在舞臺燈光和九月的戶外陽光底下閃閃發亮。

她選擇《波希米亞狂想曲》這首歌也別有用心；其他的變裝皇后對嘴演唱的都是席琳．狄翁或惠妮．休斯頓等女歌星的經典歌曲。然而，儘管露西亞呈現的一切都如此鮮明，她卻給人隱晦、害羞、謙虛的感覺。她甚至可能低估了自己安靜的力量。

這場比賽吸引了來自曼哈頓和美國各地的觀眾，並且跟九一一事件二十週年撞期。有些參賽者因此在衣服上用墨水留下「永不忘記」的字樣或有雙子星大樓在內的曼哈頓天際線剪影，以紀念這起事件；活動開幕時，先播放美國國歌《星條旗》的莊嚴肅穆版，接著才演奏這場選美大賽的經典主題曲《火島小姐歌謠》。

正式開幕後不久，啤酒和龍舌蘭酒便開始暢流，主持人說：「你喝得越多，今天越能夠玩得開心。」短短幾分鐘內，滿地都是空空如也的塑膠杯。選美評審紛紛抵達的同時，現場充斥著亞莉安娜．格蘭德、女神卡卡和瑪丹娜等愛畫眼線的歌手的歌曲。

火島從以前就一直都是LGBTQIA＋族群的避風港，在這個夏季尾聲乘坐渡輪來到此處，遠遠便能看見一面很大的驕傲和跨性別旗幟，插在岸邊跟旁邊的美國國旗一起飄揚。

這場選美比賽一九六六年問世，舉辦地點是櫻桃園的果園大飯店裡面的冰宮夜總會；櫻桃園是火島上一個風景如畫的海灘區，有相當多餐廳和酒吧，在較暖和的季節會吸引很多酷兒人潮。

比賽是由身為酒保的強尼．薩伏依構思的，因為他受到美國小姐選美比賽的奢侈與華麗所啟發，希望為變裝皇后創造類似的活動，兼容並蓄地頌揚面臨歧視的酷兒。《火島小姐歌謠》也是他的創作，改編自伯特．帕克斯著名《美國小姐》歌曲。

音樂變得越來越澎湃，露西亞喊出第二聲「媽媽」時誇張地掀掉假髮，同一時間爆出一堆彩帶。捲曲的彩帶在她周圍飄揚，接著落在興奮的人群之中。亞麻色長髮的頂層之下是一頭微濕的亂髮，揭露出露西亞特別欣喜若狂的一面，她原本可能有的任何緊張之情都不見了。

她一邊對群眾拋媚眼，一邊走來走去、模仿墨裘瑞揮舞手臂，群眾則替她喝采。在某一個時間點，她甚至跪在地上假裝在彈一把隱形的吉他。露西亞用她那塗了指甲油的雙手撩起裙擺，向完全著了迷的觀眾致意。

在總長五分鐘又五十五秒的歌曲中，穿著裸色細高跟鞋的露西亞先從大笑轉為大哭，又從大叫轉為對觀眾送飛吻。露西亞告訴我：「這首歌有好多層次，有淨化心靈的效果。」她引用歌詞說：「什麼都不重要，這是我的生活準則。」

為了今天六分鐘的表演，露西亞花了三個小時準備（但是如果時間緊迫，她可以在四十五分鐘內完成）。為了創造招牌造型，她會使用百老匯在用的舞臺妝品牌，包括Ben Nye和歌劇魅影。她說：「我基本上每次都畫同一種妝容，然後再根據我的穿著和表演內容調整，但是我一定會畫眼線。」

●本文摘自臺灣商務印書館出版之《一線之間：流轉於民族歷史、流行象徵、身分認同的眼妝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