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聯盟》電影名導查克.史奈德的編劇哲學與分鏡藝術

導演查克史奈德 圖/Netflix提供;聯合報系資料庫
導演查克史奈德 圖/Netflix提供;聯合報系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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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羅恩.M.布赫曼

的創作與改編

書名:《Make to Know創意成真》
作者:羅恩.M.布赫曼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4年9月5日

當我向製作人查克.史奈德(Zack Snyder)詢問改編劇本的過程時,他非常直接地談到最初的文本:「我沒有想用太大的力氣重新創作整本書。我只是試圖汲取我認為精采的部分……也是我最在乎的那些事。」我們對話的時間,他正在改編艾茵.蘭德(Ayn Rand)於一九四三年出版的小說《源頭》(The Fountainhead)。

這部小說曾在一九四九年被改編成由賈利.古柏(Gary Cooper)主演的同名電影,由作者蘭德本人親自改編,而她的劇本正是史奈德創作的關鍵:「我在資料庫中找到蘭德的草稿,華納的檔案庫,粗略的草稿,沒有任何影本,總共三百八十頁。這份資料是我創作的架構。」最後,他將這部作品改編成十集的電視迷你影集。

當我們談話進一步深入,我開始了解史奈德所說的「在乎的事情」是什麼。就像對考夫曼或是其他人那樣,必須是一種「驚喜」,而這次的驚喜來自於改編作品中的「聲音」:「儘管這本書我讀了十幾遍,但是當我開始著手撰寫劇本的細節,我仍然會發現新的東西……只不過,真正令我驚訝的是那個『聲音』。我問自己,我可以捕捉那個聲音嗎?我可以感受那個聲音嗎?我就像和書本在跳舞一樣,試著跟上它的律動;而當我移動或是改變時,它也會隨之移動到『應該』去的地方。」

史奈德告訴我,他添加了一幕原創的場景,這能用來提供劇情所需要的線索,並幫助特定的角色合理化。當他幾天以後再讀一次劇本,結果根本忘記自己寫過這一幕原創場景,甚至沒有看出增添的部分。這對他而言是非常好的檢驗,代表該場景已經成功融入劇本,並沒有任何突兀的地方:「或許那就是對的律動,很明顯我成功騙過了自己。」

史奈德為了追求驚喜而創作。和許多藝術家一樣,他每天都有規律地進行寫作。他身邊或許有一份原創的劇本,或是一本正在改編文本的大綱,但是他明白,自己只是運用這些素材來進入「未知的恐怖境地」。史奈德說:「我認為每一位藝術家,都應該盡可能把自己置身於這樣的地方。」

那麼,讓編劇得以進入恐怖境地的切入點是什麼?「可以是任何事物。」史奈德說,「可以是我無意看見的東西,可以是一張照片、一幅圖畫,或是一個真實發生的片刻。」他發現自己能夠捕捉生活的靈光,沿著開放且充滿可能性的道路,進入所謂的「恐怖境地」探索。

「在電影裡頭,你能夠透過想像力收攏自己的創意──它們存在於時間和空間,並且不斷移動著。你必須追蹤它們,並且了解它們想要什麼。或許你會閃現一些疑問:那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倘若它的能量足夠豐沛,就會一直持續下去。它會塑造你能夠踩踏過去的道路。而且它會改變,也會演變。」

正如我所強調的,「求知而行」並非即興發揮。事實上,無論經由哪種媒介,作品的品質和創作者的技術、經驗、教育、品德、涉入程度,皆有直接的關聯。而這些都是創作者在進入未知與難以想像的境地時,能夠站穩腳跟的基礎。

史奈德在我們討論他的寫作經驗時,呼應了這一觀點,也提及某種進入「心流」的瞬間:「那是驅動你前進的動力,就像是打高爾夫時擊出一記好球。我不是一名高爾夫球好手,所以我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是有一本書叫做《高爾夫小綠書》(The Little Green Golf Book),裡面有一個很不錯的觀點:作者認為,我們必須『優秀到足以給機運一個機會』。我認為這在創作過程中被低估了,」他繼續說,「因為只有當自己的能力在水準之上,你才能夠抵達對創作開放的境界。屆時,你將有能力理解事物、回應驚喜和意外──你知道當它們出現時,你應該要如何回應。唯有在你能夠抓住它們時,才有機會實現世界上最偉大的想法。」

史奈德的編劇工作並沒有在寫完劇本的那刻結束。他的作品還有第二個「求知而行」的階段,是一種不同的寫作方式。他在拍攝之前,把劇本轉化成詳細的分鏡:「當劇本被寫完以後,我開始用的方式再寫一次。從最開始的地方,劇本的第一頁,我打開它並開始繪圖。我將所有的鏡頭依照剪輯順序畫下來,

如果我需要重新剪接一個特寫鏡頭,我就要重畫一個鏡頭。如此一來,就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接著他向我展示改編電影《守護者》(Watchmen)的分鏡表,精美的素描本中充滿圖畫,以及視覺效果的想像,穿插一些他找到的照片示意──這絕對是視覺的寶藏,就像文本一樣精緻豐富,甚至還要更多。

史奈德將繪畫與分鏡視為完善劇本的一種方式。他承認拍攝的過程中會有需要即興創作和發揮的時刻,但是他仍需要分鏡來讓自己更加誠實,並深掘進寫好的劇本中。

「我發現自己總是試著探尋第二層的意義,而且更有意識地探索『為何』如此。當我根據劇本繪製分鏡時,我會在文字、影象和拍攝計畫之間建立起謹慎的連結。我認為《守護者》是重要的文學作品,我以更嚴謹的態度看待它的轉譯,而繪製是確保隱藏在文字之後的意涵能被妥善地處理,以避免拍攝的當日,若是演員遲到或是你沒有足夠的時間,你不會遺漏這些潛台詞。我認為繪製分鏡就是這個功能。」

雖然有著編劇的縝密思維,但史奈德卻是一位視覺思考者。「我發覺當我在繪畫的時候,我就是在創作。我總是和別人說,繪圖是我第一遍拍攝電影。」由此可見,他的「繪畫」使他「知曉」電影的內涵。史奈德說:「那是我的啟發性文本。」也可以說是他的技能給了機運一個機會。

隨後他講了一個有趣的題外話:「前幾天我妻子對我說:『你有沒有想過不要寫劇本,直接畫出整部電影呢?』我覺得非常地有趣。雖然我很想試試看,但是我認為工作室可能不樂意我這麼做。」

有時候,他的繪畫細節會造成現場的麻煩。例如他會依照分鏡圖糾正演員的動作:「我會告訴他們:『你應該站在這邊,懂嗎?你得像我畫的一樣,站在這個位置才對。』」史奈德說:「有些演員會覺得很困難,但他們會習慣的。雖然有時候他們也會拒絕我。」

同樣的衝突也發生在他與製作設計師身上。「有一次,我不小心把門的鉸鏈畫在另外一側!因為我畫錯鉸鏈的位置,所以換到下一個鏡頭時,那扇門就會擋住所有東西。」他對分鏡的過分關注會惹惱製作設計師,但是史奈德說:「只有畫圖能讓我在這麼細節的層面上思考。」

當我追問史奈德,在拍攝的現場,有多常偏離分鏡而即興發揮?他猜測有一半的時間會在現場修改內容。史奈德說:「這是人們在空間和桌面上的現實,但是一旦所有人都到齊了,繪圖也沒問題,但你必須將它製作出來。雖然它只是一幅藍圖,但是卻給了我自由──若沒有這些事先完成的圖畫,我無法組織安排好需要做的事情。我的任務是將繪畫與現場發生的事情結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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