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抽獎】亞裔真能「做自己」嗎？《瘋狂亞洲富豪》讓亞裔電影在市場站穩腳跟

曾經有許多和亞裔有關的美好想像都被影視資方否決，因為沒有共鳴。誰會想知道一個亞裔的奮鬥史，誰會想看純亞裔背景的愛情故事？然而，一切都在改變中。《金光閃閃大銀幕》回溯百年至今，分析亞裔如何一步步躍上國際大銀幕，成就我們今日所見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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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致和（Jeff Yang）

一旦聯合起來，我們就能魚幫水、水幫魚

數十年來，幾乎每部由亞裔主演的電影都會有跨文化情侶或跨國組合的特色，部分是因為好萊塢會採取最大化開發觀眾的方式來將風險降到最低。但在過程中，這些電影也創造了經典搭檔以及揭露出出乎意料的事實，即不同背景的人們究竟要如何找出意想不到的共同點。

在以下的問答中，（與丹尼爾舒奈特共同執導《媽的多重宇宙》的）關家永和（執導《逐夢美聲黃玫瑰》的）黛安帕拉加斯這兩位電影製作人會針對跨越種族與跨民族邊界故事的面向分享他們的看法。

楊致和：電影遊戲規則似乎已因亞裔美國人而改變了，在故事題材方面我們已「獲准」登上大銀幕。

關：
毫無疑問，我們已站在敲開大門的巨人肩膀上，近期的《瘋狂亞洲富豪》不只鼓舞了關繼威重回演員行列，也讓我們的電影在市場上站穩腳跟。《瘋狂亞洲富豪》為我們開了一扇門。我們代表怪怪亞洲人的電影《媽的多重宇宙》就是在那之後悄然出現的。突然之間，我們就有機會可以將怪異非主流層面的亞洲人放上大銀幕了。

帕拉加斯：
十五年前我就開始想推銷《逐夢美聲黃玫瑰》的故事，我告訴大家我想創造一個故事，故事內容是一位沒有身分證的亞裔移民卻夢想著唱西部鄉村音樂。但大家只是不感興趣的看著我說，「你在講什麼？」每個人都說「寫你知道的」，我照做了，然後大家又都說不行。於是我就把這故事擱在一旁專注執導更多商業企劃。

之後我看見了米拉奈兒在多倫多國際電影節上的談話，她說一旦她不再拍南亞電影，那麼這些電影就沒有人拍了。這段談話讓我認為我有義務回去完成這部電影。這次我去了菲律賓社區，結果他們挹注了百分之百整整一部電影的資。這是個截然不同的經歷。

關：
是拍電影救了我的生活。有好長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就好像王秀蓮，那樣的我真是糟透了。我是最爛的童子軍。我是鎮上最爛足球隊你最爛的足球隊員。是我媽媽告訴我我應該去拍電影。她看見了我善於說故事的一面，所以他後來告訴我，「也許你應該去拍電影。」後來我發現她朋友的朋友是個基督教占卜師，那位占卜師走到她面前說：「你兒子有一天會成為一位相當知名的電影製作人，他會傳佈福音。」（笑。）

嘿，現在為時不晚！我的事業才剛起步。

帕拉加斯：
嗯，對我來說，要得到好萊塢的注意，就要走出去而且不怕「怪」。索尼影業加入並打算為我發行我的製作。這就像是個浪潮改變的象徵。我開始遇見不少人、參加不同的企劃，當中有些演員全都是白人。但我還是常常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你知道那感覺嗎？我還是得要出現在會議室裡，在只有我和另外十八位有權有勢的白人的這間房間，我向他們解釋一些事，像是「所以這就是多種族亞裔女性的感覺。」

關：
這個嘛，起初我並沒有「我代表我們族群」的想法。我甚至很難想像自己是導演，我有點讓這部分的自己掉在路上了，你懂嗎？但遇到導演搭檔丹尼爾舒奈特的時候，我發現他做什麼都很出色，他也很擅長發現人們有趣的地方，然後試著去培養它、保護它。他鼓勵我演出我們一起製作的音樂影片《Turn Down for What》。他說，「沒人像你這樣跳舞！這部音樂影片需要你！」在他的堅持下我克服了自己的抗拒。我很擔心觀眾不想在利爾喬恩（Lil Jon）的嘻哈影片裡看到亞洲人。但在這位優秀、自我意識是白人直男的簇擁下，對我而言這種完美的方式是獲得自信了解自己本質是何物的最佳方式。

帕拉加斯：
我見過許多才華洋溢的人在職涯上面對《蘇菲的選擇》（Sophie's Choice）的時刻，他們得決定自己是否要堅持去講非常私人、非常私密的故事，還是要去付房租？要在財務和職業之間做出選擇實在相當困難。不過我很幸運，因為身為商業片導演我的生活過得還不錯，我有特權可以去講我想講的故事。但如果有人早點答應我的話，那麼我的職涯就會大不相同吧。現在改變的是，我們已經能在製片廠和製作方見到亞裔主管，這就好像你不再是一個人，不再需要獨自試著去說服不是來自同行的陪審團，你懂嗎？

關：
的確。某方面來說丹尼爾舒奈特和我就像水一樣，我說的是科學！水是由氫和氧組成的。我們兩個截然不同而且有爆炸的可能，不過一旦聯合起來，我們就能魚幫水水幫魚。我們一起創作出來的東西會比我們獨自創作的更有趣更有適應力。

帕拉加斯：
《逐夢美聲黃玫瑰》的核心講的是一位年長白人男性教導一位亞裔少女音樂的故事，而這種音樂大體上又只傳給他這樣的人。因為許多方面來說這部片是則勵志寓言故事，所以這種微妙的故事情節很難駕馭。但鄉村音樂中的勵志故事又很常見。我認為對我們來說關鍵在著重共鳴，以及以支持者而非救世主的角度去呈現白人角色。進化過程中的關鍵一步在於，當人們不僅僅是因為我們的種族或我們的性別而是因為我們的才能看見我們，而且他們也願意伸出援手的時候。

帕拉加斯：
我在德州的拉巴克（Lubbock）長大，而且我是那種想把自己眼睛變大、想變金髮碧眼的女孩。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著真不想待在這副身體裡、真不想有這張臉，但我就是這樣長大的。我真想逃離這一切。我想逃離我自己。是音樂帶我度過這一切。

寫《逐夢美聲黃玫瑰》的時候，我才了解到這個主角她並不想逃離，她想要待在原本的世界裡。就像是，有時候牆面讓我們過得舒服，你懂嗎？它可以為我們遮風擋雨。所以我最後做的是讓所有鏡頭停在門邊的鞋子上。對我而言，這就是以簡單的鏡頭代替不斷運鏡。我愛這個門邊鞋子的畫面，這簡明扼要的代表了我們亞裔美國人。

帕拉加斯：
對我而言，打破障礙就是帶來改變。我希望我們能一直這麼做也希望我們能一直激勵其他人也這麼做。我想起了我媽媽以前一直對我說的：「事情不是非得這樣不可。」對還是孩子的我聽到她這麼說很可怕，但對現在已是成人的我，卻又非常自由。

●本文摘自臺灣商務印書館出版之《金光閃閃大銀幕：閃耀好萊塢百年的亞裔電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