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酷澎靠當日下單、隔日送達的「火箭配送」成最強電商!

南韓電商巨頭酷澎預計以5億美元收購英國精品電商平台Farfetch。(美聯社;聯合報系資料庫) 路透通訊社
南韓電商巨頭酷澎預計以5億美元收購英國精品電商平台Farfetch。(美聯社;聯合報系資料庫) 路透通訊社

文/金夏永(김하영)

可靠的「酷澎Man」

酷澎成為最強的核心競爭力是「火箭配送」。酷澎的配送員──「酷澎Man」從一開始就成為話題(二〇二〇年夏天,酷澎將配送員的名稱從「酷澎Man」改為「酷澎友」。但在本書中,仍使用消費者較熟悉的「酷澎Man」)。

一般貨運司機以四十歲以上的中年人占多數,而且一直以來都並非貨運公司編制內的員工,通常都是司機自備貨車,與貨運公司簽訂運送合約,也就是俗稱的「靠行」。換句話說,他們也算是自營業者。如果想從事貨運配送,就必須先擁有一輛貨車,還要投保「有償運輸綜合保險」。如果在貨量大、配送較為方便的地區,有些貨運公司還會要求支付營業權的權利金。在韓國若想成為貨運司機,必須準備最少三千萬元、最多七千萬元的資本額,因此具備一定程度的經濟能力,可以進行「初期投資」的三十五歲以上年齡段,是貨運司機的主要年齡層。過去曾發生不少「租牌」的情況,也就是只要有車,就可以租用具備「有償運輸」資格的營業用黃色車牌,費用約在一千五百萬元到二千萬元之間。但隨著後來配送需求呈幾何級數成長,政府推出帶有「配」字樣的配送專屬營業用車牌,可以免費申請。

但是酷澎的商品大多是先買斷入庫,顧客下單後自行配送。在配送「他人的有價商品」時需要黃色營業用車牌,但運送「自己的商品」時用一般白色車牌即可。只要公司決定好了,用白色車牌的一般車輛也可以進行配送,所以酷澎可以盡情地增加配送車輛。

酷澎直接僱用配送司機,因為不必自己負擔初期投資,所以許多二十~三十多歲的青年大舉成為酷澎Man。身穿乾淨清爽的制服,面對顧客時依照公司的標準程序應對,讓「暖男酷澎Man」一度在網路上爆紅(偶像團體「太四子」中的成員金亨埈也曾經是酷澎Man)。

酷澎Man由公司直接僱用,這是最大的優點。與一般以賺取配送佣金的貨運司機不同,酷澎Man有固定薪水的保障,收入相對穩定,在達到基本配送量後,超額的數量可以得到額外津貼。還享有油錢補助、週休津貼、年假、獎金,逢年過節也有酷澎發放的購物禮金等公司福利待遇,因此工作滿意度很高,自然可以提供比一般貨運更好的服務。有些酷澎Man還會心血來潮在貨運箱上畫畫,或留下溫情話語,得到客戶好評。酷澎Man成為信賴的象徵。

更重要的是當日下單、隔日送達的「火箭配送」,更是酷澎的核心競爭力。酷澎Man剛開始仍是約聘制,要成為正職大概需要二年的時間。應徵後,先經過駕駛測試和各種問卷調查,錄取後需要先經過二~三個月名為「light」的實習,這段期間會與正職的「酷澎Man」一起送貨一邊學習,配送量剛開始只有正職酷澎Man的三〇%,熟悉工作之後會逐漸增加到八〇%。實習期間月薪為二四〇萬元左右。

從「light」畢業後,就會以「normal」之名約聘,每次任用期為六個月,期滿續簽,工作內容與正職員工幾乎完全相同,薪資為二八〇~二九〇萬元。「normal」做滿二年之後就有機會轉為正職,公司會根據這二年的績效和出勤情況等來決定。如果成為正式員工,月薪可達三三〇萬元左右。

酷澎Man分為早上九點到晚上八點的日班,以及晚上十點到隔天早上八點的夜班兩種。夜班薪水會多出四〇~五〇萬元,因此夜班正職的酷澎Man,一個月大概可以賺三八〇萬元,如果配送數量多,得到獎勵津貼,月薪也可能會超過四百萬元。

正職酷澎Man的好處是一週工作五天、一年給十五天的年假,一週的工作時數不會超過五十二個小時,公司提供四大保險,任職滿一年以上就可以得到退職金等福利。雖說這些是勞工理所當然應得的福利,但對於以自營業者活動的絕大部分貨運司機來說,這通常是「別人的福利」。

從薪資和勞動條件來看,酷澎Man比物流中心內部員工有更好的保障,也有更多機會轉為正職員工。因為正如前面所說,酷澎Man是酷澎的核心競爭力來源。事實上,酷澎銷售的商品在市場上並沒有什麼優勢,因為這些商品大部分在其他電商平臺也有。那麼,只有提供比別人更便宜、更多樣的商品,並以更快的速度配送到消費者手中才能勝出。

物流中心內部作業自動化正在快速發展,但配送工作的自動化進展緩慢。因為與能夠控制所有情況的物流中心不同,在戶外配送需要面對的變數太多,這也是配送工作仍要由人來完成的原因,因此酷澎Man必須維持工作的熟練度效率。

喧賓奪主的酷澎Flex

上午八點,在酷澎物流中心停車場,剛上完夜班、準備下班的酷澎Man聚在一起聊天。在新冠疫情爆發後,聊天主題大多是每天不斷增加的貨運量。

「送了幾戶?」

「〇〇戶。」

「哎喲,那些怎麼送得完?」

「我接到××戶。」

「如果接到那麼多就別無所求了。」

「那剩下的要怎麼辦?」

「看來搞不好會調整彈性工時了。」

此外也會交換業務情報。

「〇〇商務公寓?那裡的貨梯出入口在大樓後面是獨立的,所以不要直接下去地下停車場,從左邊繞到後門去就會看到了。」

「〇〇社區大樓的動線很複雜,一~四號靠走廊,五、六號近樓梯。所以一開始裝貨時就要把一~四號和五、六號的分開裝。」

偶爾也有工作中遭遇的事。

「你有沒有聽說?〇〇〇昨天在××倒車時不小心撞到一個女學生。」

「哎呀,那裡的路又小又複雜而且常常有人會突然衝出來,我上次在那裡也差點撞到一個老奶奶。」

「唉,他還那麼年輕,這下心理陰影一定不小。」

還有酷澎Man的不幸消息。

「聽說〇〇〇是凌晨送貨中途猝死。」

「是啊,倒在公寓的樓梯間被發現。他才剛來一個月……」

「可能有很多貨吧,要在七點之前完成配送,真是太勉強了。」

酷澎Man在工作中猝死的事發生後,工會要求改善待遇,減少配送量,因為配送員根本無法承受。酷澎Man的績效取決於是否將基本貨量處理完,以一天為基準,一趟車出去須跑完一四〇戶左右。工會表示這個要求太不合理。加上有些地區狹窄蜿蜒的巷弄較多,或是沒有電梯的老舊公寓、範圍較大的別墅區等,都會拉長配送時間。酷澎Man不得不「勉強」達成目標,而勉強就會導致「事故」。

在業界,酷澎有「物流士官學校」的別稱,因為有許多人在酷澎以約聘身分待個一~二年就離開,之後轉作自營形式的配送司機。雖然酷澎提出「約聘酷澎Man轉為正職的比率超過九〇%」,但工會卻表示「全體酷澎Man中有七〇%為約聘制,轉為正職的轉換率高是一種錯覺,大部分的約聘酷澎Man因不堪繁重工作而自動請辭,或公司會以績效不佳為由在轉正職前解約」。

因此有了「酷澎Flex」。酷澎Flex其實就是用自有車輛進行配送,算是兼職工作。申請成為酷澎Flex後,會先收到當天的貨物配置量,接著開車去酷澎物流中心,把分配到的貨物裝上車後進行配送。每送一件可收取九百~一千一百元左右的佣金,一天處理完四十件就可賺五萬元左右。按照供需市場原理,如果應徵者少,每件可收取的佣金就會增加,反之則減少。

書名:《什麼都能外送!比臥底報導更真實的故事,資深社會記者轉行做外送、代駕、揀貨員,揭露惡性競爭內幕、拆穿高收入假象》
作者:金夏永(김하영)
出版社:三民書局
出版日期:2022年9月28日

酷澎Man有獎勵制度,如果把分配給自己的貨量全都處理完,可以去支援其他區域(有時是必須支援),協助其他酷澎Man處理貨物,每件可獲得八百~一千元的獎勵金。但公司現在可以將這些數量分配給酷澎Flex的兼職配送員,因為佣金多少都是先簽約定好的,公司不需要保證他們的最低收入,也不用負擔保險。酷澎Flex用自己的車和手機,公司自然不用配車、貼補油錢和手機費(但因為這種做法等於剝奪編制內酷澎Man的收益機會,因此超額分配的優先權還是會先給酷澎Man)。

反過來看,酷澎Flex必須使用自己的車和手機,要自己負擔油錢,保險也要自己處理。運氣好一點一個小時送十件(實際上是很難達成的目標)可以獲得一萬元的佣金,但扣除各項費用,收入其實是低於最低薪資標準。尤其若牽涉到保險問題就很頭痛,酷澎Flex幾乎都未投保「有償運送」保險,所以一旦配送時出了事就只能自己認賠。一趟跑下來賺了幾萬元,一出事卻要賠幾百萬元的事時有所聞。

不時會聽到「有個Flex不小心A到一輛奧迪,賠慘了」這樣的事。酷澎的貨物處理量增加,二〇二〇年二~五月,就有五千四百人加入酷澎Flex的行列。酷澎Flex的擴大也引起韓國政府注意,現正推動個人車輛的「有償運輸特約方案」(以二〇二〇年七月為基準)(12),讓酷澎Flex這種形式的自營貨運業者也可以享受保障。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酷澎Man將全面被酷澎Flex取代。

●本文摘選自出版之《什麼都能外送!比臥底報導更真實的故事,資深社會記者轉行做外送、代駕、揀貨員,揭露惡性競爭內幕、拆穿高收入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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