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代媒體先知麥克魯漢對現今社群文化最真實的預言

媒體即是訊息，愈來愈真實

文／保羅．李文森(Paul Levinson)

自《數位麥克魯漢》最初於一九九九年出版以來，媒體進化的步調已加快，而在二○○○年與二○一五年於台灣發行《數位麥克魯漢》的第一版和第二版中譯版本之後，進化的步調甚至變得更快。

在政治領域中，社群媒體站上了中心地位，尤其推特更是顯著。唐納．川普成為美國首位可視為「推特總統」的總統。雖然川普在二○一六年競選之前就是電視名人，不過他開始偏好利用推特，認為那是能最直接與支持者對話的最佳管道。川普對推特的喜愛甚於新聞媒體，他抨擊平面和廣播媒體都是「假新聞」，這非常像希特勒喜愛將收音機做為直接與德國人民對話的工具一樣，因為收音機可以讓納粹繞過他們稱之為「Lügenpresseor」，也就是「說謊媒體」的報導，納粹認為這類媒體既危險又卑劣，因為其中所說的都是關於希特勒的真相。

沒錯，在推特上，真相本身已成為受害者，相較於發言內容是否真實，發言所得的「喜歡」數和「轉推」數更為重要，也更受到重視。在川普成為首位美國推特總統之後，從約翰．甘迺迪到巴拉克．歐巴馬的電視總統時代，也在川普手中劃下句點。在那個幾乎已成過往的時代中，雖然表演技巧和演說才能十分重要，但大家只認為那是能最有效向人民表達真相的手段。

正如麥克魯漢的預言，快速推文這種媒介，甚或速度更快的「喜歡」和「轉推」等媒介，確實已成為訊息，而且不只在推特上如此，在 Facebook、Instagram 和抖音上跟「轉推」意思相同的「分享」功能，也已成為訊息。

當然，社群媒體帶來的後果並非都會對民主造成負面影響，或是瓦解民主機制。Amazon 的Kindle 與多種系統上的播客（podcast），都讓想要成為創作者的人能擺脫看門者的專制束縛。出版書籍需要編輯同意，上廣播或電視則需要製作人邀請。相較之下，所有人都可以在 Kindle 上出版書籍。想要製作播客，則只需要具備一支麥克風和一個錄音裝置即可，隨後收費低廉的發行商或聚合商就會將播客傳送到全世界。

基於以上理由及其他更多原因，就二十一世紀以及其與社群媒體進步密不可分的情況而言，麥克魯漢對媒體的理解比過去更與我們息息相關，也更加有用。以斯拉．凱恩於二○二二年八月七日在《紐約時報》觀點專欄發表的〈雖然希望不是真的，但媒體確實即是訊息〉一文中，引用了其播客來賓西恩．依林告訴他的話：「別只注意表達的內容，而是要注意表達的方式。」這確實就是「媒體即是訊息」的本質，而且無關我們是否希望訊息真實無誤。在這個億萬富翁可以買下推特，並根據自己的錯誤想法，包括可能讓有資格使用推特的人致死的新冠肺炎欺瞞言論，動手重塑推特的世界中，媒體不只確實是訊息，更是有史以來最貨真價實的訊息。

●本文摘自貓頭鷹出版社出版之《數位麥克魯漢：當麥克魯漢從電視走進網路世界，回顧傳播媒體的經典理論》作者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