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雄好呷》吃遍高雄：眷村美食小吃延續記憶中的味道

文／郭銘哲 Roger

　　升格後的高雄市，是歷經眷改全台灣如今唯一還同時保有陸、海、空三個軍種，包含眷村、軍校和基地的城市，鳳山有陸軍的黃埔新村、左營有海軍的明德和建業新村、岡山則留下了空軍的醒村和樂群村。這些地方強盛的眷村文化賦予了拜訪者大江南北的無窮想像，想像裡或多或少也包含了來自於對那些神秘軍事管制區域的好奇。當然，我們攀不過隔離的高牆，我們最多只能遠望那些荷槍保衛家園的軍人直挺的身影，於是許多旅人帶著想像，帶著好奇，開始在軍營周邊眷村裡的小巷暗弄間四方晃遊，在深迴靜幽的尋常人家門口前企圖尋找答案。

　　拿舊左營來說，從果貿社區開始遊走，這裡簡直和市區的高雄像是二個世界，有時還真會讓你誤以為走進了北京的胡同，亦或是上海的里弄。這裡縈繞著迥異於本省文化的生活氣氛，雖然這氣氛是後來者，然各腔各省的鄉音在鵝黃瑰麗的日照下順著耳際跳竄。曾經身為台灣最大也最密集的眷區之一，村子頭尾相連，綿長了約五公里，也串起了大江南北的感情線，村民們泰半走過歷史的風浪，在這棲身之所，卸下軍士的身分後，他們特別珍惜彼此在異域的相遇和相聚，吃，成了交流情感最快的媒介。有些老兵伯伯這麼說著，餐桌上，只消幾盤家常，許多深壓的記憶暫時找到出口，也就不必再常常到夢裡去尋求歸根的良藥了，好酒好菜，一桌團聚，總能暫時撫慰鄉愁與心靈。而對高雄來說，也早就習慣了人事間移入又移出不斷的輪迴，她既海納，也包容，更願意嚐新，於是眷村逐漸和各省美食畫上等號，也在不知不覺中，讓城市變得更有個性。

　　村子裡端出的美食，不見得都有什麼大風大浪的故事，回到最初故事的源頭，泰半就是為了討生活；誠如作家汪啟疆在《南方人文聚落》書中一文所提：「當年左營眷村，男人都起伏戊守軍中，家裡交由妻子當家主事。從獨戶小本經營，先循家鄉味，學著看著做著研發著，就發跡了。眷村味就是這般從貼補家計一步步發荏而起。」許多眷村媽媽們，都是相互傳授廚藝，彼此支援，在家門前點小燈起家的；裡頭也有許多是本省籍太太嫁進了這外省大家庭，從夫家那，從先生同袍那，或從先生上屬的退役老長官那，靈巧的學會一身好手藝，文化的交融渲染，故事在時間河裡的浮載更迭，加上網民與媒體的傳頌力量，讓這些小吃的根基越紮越穩。村子的拆遷也是時代的更迭，但好味道既然都以強悍的生命力飄洋過海來到寶島生了根，自然是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倒下。

　　晨光迷離之際，小社區已開始鬧鬧哄哄，從果貿圓環開始，散步穿過舊城門，已消失的自助新村和崇實新村率先映入眼簾，沿左營大路走，埤西巷裡的百年市場左營第二公有市場也早已化作時代中的塵埃，或許從老派的埤仔頭市場一股作氣走到蓮池潭邊的哈囉市場還能找到些答案，還有還有，再更上去的菜公路和海功路一帶，或者更遠，有些甚至早已跨出舊左營在他方開散了枝葉，但無論答案是甚麼，家鄉滋味裡留有的那份惦記，和巴進壁簷裡的捨不得，都已變成了歌，持續在高雄幽幽吟唱下去。

●本文摘自木馬文化新書《雄好呷》——〈陸海空眷村 餵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