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玄／誰能掌控生命的變動？

前陣子看了《聯合報》橘世代的「向上教養：當父母生病」系列文章，有一個標題是「他們不是怕死，是怕掌控不了生命變動」。聯想到作家瓊瑤便是以「翩然」二字自行離開人間，遺書中並呼籲國內應實施安樂死。這也令人想起，幾年前名主播傅達仁先生，為解除罹癌身體的痛苦，和守護自己活著時的尊嚴，不惜花費鉅資和繁瑣手續，飛到瑞士進行合法的安樂死。

安樂死在國內尚未合法，衛福部、醫界及病患家屬，都有不同的態度或意見。最近看了一部探討生命變動的界限和安樂死問題的電影《隔壁的房間》，覺得頗令人省思。

英格麗與瑪莎是年少好友，後來兩人各奔前程漸漸失去聯繫，瑪莎成為戰地記者，英格麗是小說作家，皆頗有成就。某次簽書會中，英格麗從舊日雜誌社同事口中得知瑪莎罹患癌症，時日不多。她趕去醫院看望瑪莎，兩人追憶起許多美好過往。

瑪莎在工作中看盡戰火下瀕死的傷者，和生命垂危下的孤單、絕望和痛苦，癌症患者何嘗不是如此？她懇求英格麗搬去與她同住，並表示若她房門哪天關了，便代表她離開人間。

片中瑪莎能有計畫地安排自己保有尊嚴離世，但在美國大多數的州仍不合法，瑪莎必須從地下管道取得藥物、安排律師、寫下幾封信件給警察和英格麗，避免讓英格麗成為知情不報的「殺人幫兇」。瑪莎並非沒有子女，但她知道家人會有情感上的取捨，遂選擇昔日的好友來幫她。

兩人過了幾天快樂的日子，或許人最怕的就是死前孤獨而已，雖然死亡話題不斷環繞，但電影拍得寧靜如家常，甚至富有輕快和活力之感。時限一到，瑪莎的房門關了。英格麗看到盛裝的瑪莎安詳地離開，選擇對生命終點保有自主權，而非在病痛折磨下無法自主地離去。

國內能做到如此嗎？有位親友的父親罹患肺腺癌四期，身上插滿維生管線，身為大哥的親友，最後勇敢地表示，他代表家族，請醫生無須再進行無謂的急救，醫生儘管同意了，仍再三確認：「你們真的要放棄嗎？」

醫護或許擔心事後惹上麻煩，不過這樣的話語，也會讓家屬感到良心不安。若是有天病患都能掌控生命的變動，又會如何選擇結束之時呢？這大概是《隔壁的房間》希望眾人省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