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偉／紅包袋裡的「誠意」

「先生，都只各換一張嗎？要不要多換些？」行員抬起頭問我，這天是開放兌換新鈔的第一天，我早早站在銀行門口排隊，卻只換了三千八百元的新鈔。

猶豫片刻，我向行員表示照單處理即可。等待的過程，想起女兒幼稚園時，拿著紅包袋開心跳舞，那時她對裡頭的金額毫不在意，所以我多半是隨手放進舊鈔，當作應景──反正，左手發出去，右手又拿回自己口袋裡。

然而，隨著她逐漸長大，這單純的儀式已悄然變化。上小學後，女兒開始對內容物進行稽查，掂量紅包重量，瞇著眼睛凝視袋口，探探裡面藏了多少「誠意」。後來，她甚至不再遮掩自己的好奇心，大剌剌從紅包袋裡抽出鈔票，當著眾人面數了一遍，弄得場面頗為尷尬。

去年，她乾脆直接提前告知，以那甜甜的童音撒嬌：「爸爸，我最近在蒐集世界各地的貨幣，今年想要台灣的紙鈔，每個金額各一張喔！記得要全新，因為是收藏嘛。」聽到這要求，我哭笑不得，簡直是勒索。不過，身為女兒奴，我仍特地請了半天假，跑去銀行兌換新鈔，並走到對街久違的文具店。

站在滿是年節喜氣的貨架前，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只印有小貓圖案的款式上。回家後，我依面額大小，從一百元到兩千元，整齊地疊好放進袋裡。指尖一邊輕輕撫過浮凸的圖案，一邊心想這次一定能讓女兒滿意。

年夜飯後，我將壓歲錢交到女兒手中。這次反倒是我滿懷期待地催促她打開，想捕捉她驚喜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她沒有立刻照做，而是輕輕摸著袋上的浮凸貓咪，眼睛閃耀地說：「爸爸，我好喜歡這個小貓紅包。」

她再次變成那個跳舞的小女孩，讓我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