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人／我也指導過在職碩士生寫論文

那些「誤上賊船」的研究生

在職專班碩士生如何撰寫畢業論文一事，最近鬧得人盡皆知。連帶著，指導教授究竟一年應該指導幾篇研究生畢業論文，也成了熱門話題。

我查閱了一下自己的「個人履歷」，發現執教近三十年僅指導了四十本碩、博士生畢業論文，數量實在不多。比起那些一年可以指導十幾甚至幾十本畢業論文的教授們，這紀錄實在「微不足道」。

沒能指導大量畢業論文的主要原因，大概是我喜愛請學生修改的「惡名」早已遠播，無論錯別字、語句不通順、文辭空洞乏味、語法邏輯前後矛盾，甚至標點符號，皆是我關注的細節。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這習性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有位碩士生就曾在他的論文「謝謝」我這指導教授，說光是第一章就來回修改了十三次－－平心而論，一般研究生哪能忍受這樣「龜毛」的指導教授，多半避之唯恐不及，因而讓我「產出有限」，也就不足為奇了。

當然，還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研究生會誤上賊船，與我結下不解之緣，雙方鬥智多時方能完成學業；其中最令我難忘的，是接著要說的那位在職專班同學。

那些年，我熱衷於老人議題的研究，從文獻中得知許多安養院的年輕照顧者喜用特殊語調來「鼓勵」老人，如一早見面就先改變語音、語調問安：「阿嬤－－（拉長語音），妳今天有漂亮喔（提高聲調）。」或是「伯伯（拉長語音），你最乖了吼（提高聲調）。快點吃完早餐，你最好了啦（提高聲調）。」

這種特殊語言現象是否適用其他領域，相關文獻很少，我因此鼓勵某位在職研究生到他的工作單位實際觀察一下。過了些天，他極為興奮地跑來回報：「老師、老師，有耶、有耶，不但有，而且很普遍。」

原來，在他的工作單位經常可以看到年輕人跟年長上司講話時故意拖長音調，如：「長官－－（拉長語音），我最近都沒有業績，好可憐耶－－（拉長語音），你一定要幫幫忙啦（提高聲調）。」此外，一些年輕女性／男性也偏好以這種類似撒嬌的聲音，向年長男性／女性上司講話，用灌迷湯式的「魔法」博取同情。

用心寫的論文皆是珍貴記憶

有了這些實際觀察所得，題目初訂，這位同學很快地完成碩士畢業論文。由於主題新穎，論文改寫後通過匿名評審而得以刊登在學術期刊，十分不易。且發表後，隨即引起了學術界的注意，其後我還受邀去口試一篇他校研究生所寫的碩士論文，因他觀察到很多愛貓、愛狗人士也常用類似語調跟家中同伴動物講話，延伸了上篇碩士論文的研究發現。例如：「狗狗－－（拉長語音），吃飽沒有啊（提高聲調）。來，讓『馬瞇』（媽咪）抱抱。」或是「咪咪，你在叫什麼啊（提高聲調），是不是餓了（提高聲調），好可年（憐）喔－－（拉長語音）」。

其實這些動物無法回嘴說「是」或「不是」，多半都是飼主「自作多情」地自言自語，尤其是有旁人在場時，其目的可能想藉此「炫耀」他或她與寵物間的特殊情誼。

由這個案例或可說明，在職專班生的畢業論文不必然不如一般研究生，且若能從工作領域找到合適的主題，會比一般沒有實務經驗、只能憑空想像論文題目的研究生，來得更有前瞻性。

說穿了，撰寫畢業論文只要從「心」出發，多多觀察日常生活與工作實境，兢兢業業地跟指導教授互動，而指導教授也能認認真真地與學生往來，每篇畢業論文都可以是多年後彼此難忘的珍貴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