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井一般的天空

天空,是在我擔任清潔婦之後才冒出來的。

回家路上看到的有月亮的天空而開心,因為在我心裡,那是代表我思念的人,也正在思念我;沒有月亮,就大步、大步地趕公車,心中雖有一些失望「啊,今天沒有月亮啊。」但是疲憊的我能夠放鬆地回家,也很知足。

一天又一天,日子像一串葡萄,輕易地被帶過去了,寫不出來的日子愈來愈長,即使我種的樹木花草們都笑容滿面,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初春開滿金色的嫩金幣,我卻日漸麻木,偶爾看看日劇,鎮壓心頭那陣「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的心情。

每天打卡之後喝杯咖啡,接著第一件事是去畫室老師家澆花,我常坐在他家門口抽菸,帶著自己買的鮪魚麵包、甜甜圈,或者是近日喜愛的海苔,坐在那邊長出天空。

那不是藍色的天空,是白色的,充滿各種慾望、雜念與煩惱的天空,我抬頭能看見的天空愈來愈小。

這一年我的臉一下子變醜陋了。眼角下垂,愁眉苦臉,不自覺眉頭深鎖。我只是在過日子,舒舒服服的,卻面無表情,我想起羅智成詩集裡提到的女孩在睡前說:「不快樂,深深地不快樂。」是翅膀斷了嗎?我連飛都不想飛了,只想要掃掃地、澆澆花,擦擦玻璃。

「這已經是最適合你的天空了。」心中有聲音這麼說,我知道,腦中卻筋疲力竭地充斥著各種幻想。「我還能寫點什麼吧?已經三十六歲了,還能翻身嗎?」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轉頭去做黑手吧。

天空開始出現的時候,我已經不再喜愛雨天,也感覺到戀人的鬼魂。從夏天型的人,變成喜愛深秋或冬天,這種感覺,也許是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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