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初戀‧徵文佳作】南穹／數星星

💻搭配創作類型｜現代、都會

💻劇情主要角色｜予昕、代理教師

💻編輯最愛金句｜

初戀，初次愛戀。這段情感的付出，是我永不後悔的愛戀。儘管最後沒辦法牽起她的手，儘管無法在年老時好好的為她梳理白頭，能和她一起工作、笑鬧，早已是跪在佛前五百年修得的善緣。

文／南穹

01

「當我們一起收集到第九十九顆星星時，妳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為什麼不是到一百顆？」女孩望著夜空，淺淺的微笑令人沉醉。

「因為，人生本來就帶著一點遺憾啊！」我努力瞇著眼睛笑著，深怕逃離眼角的眼淚被她發現。

晚風的手輕輕地拂過她的髮絲，彷彿在心底吹起陣陣漣漪，微微紅潤的臉頰，明亮有神的媚眼，像是在對月光說著悄悄話。

忘了這是第幾次了，我陶醉其中，久久無法回神。

每年代理教師的流浪與否，捆綁在那一年一聘的合約裡，能不能留下取決於班級數目的多寡、專業程度的厚實、人際關係的建立；而當其中一項出了差錯，你只能祈禱在下一間學校裡能成為天選之人。

對，因為你有很大的概率，只是去陪考的砲灰。

「來，請同學幫我將這部分補充在旁邊。『一日之所需，百工斯為備』這句是由孟子的話裡精簡而來，它強調……」這是我今年考試的第八間學校，也是心裡暗自決定的最後一間。我熱愛教書，但教育的制度與發展往往不盡如人意，隱藏在教育界裡文人相輕的黑暗面也令人不敢恭維。

於是，我自傲的決定再給這樣的大環境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只要我能錄取。

女孩在台下苦惱的打著分數，想著到底誰適合當工作夥伴；我在台上為著未來一年是否能三餐無憂而賣力的演出著。

她有著一雙彷彿收盡銀河美好的大眼睛，一身白色質感的小洋裝與濃淡合宜的妝容，仙靈氣息的散發，像極了貶落人間的折翼天使。

如果不是試教的內容早已演練不下數十遍，「分心」可能會成為這場考試的最大敗筆。

或許是抱著這間沒上，以後就踏實的找其他工作的心態，或許是老天不想讓我去家裡附近新開的可不可上班──我上榜了。

十六公里的路程，是老天給我最後一次教書的希望，也是老天願意讓我嘗試的一次情感的可能，畢竟，這是第一次「可能」戀愛的經歷。

報到後的幾天，我收到了這樣的訊息：

「嗨，你知道嗎？是我選擇你的喔！我覺得你上課的方式很有趣，孩子們應該會很喜歡。」

看著訊息欄裡的文字，臣妾突然有一種被皇上翻牌的感覺。

沒有高低尊卑壓迫，有的是千里馬終於被伯樂看見的喜悅。

有的是心房被輕敲的觸動。

「弟，你在看什麼？這是甚麼靦腆的笑容？」姐姐突然湊了過來。

「沒事、沒事！」

「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

她有一個很溫馨的名字。

予昕。

我跟著唸了一次。

02

在特教領域，以往接觸的是資源班的業務，而這次則要挑戰資優班的國文相關課程。

老實說，我對自己完全沒信心。

因為在當年的資優班考試裡，自己差兩分就能上榜。

我始終認為是當時小六的我，不小心將「蕭條」解釋錯誤成「經濟良好」有關。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把這群智力在同齡之上的孩子們治得服貼。

「予昕老師，關於妳之前說的新詩比賽，想問妳是否有相關資料或講義嗎？因為，我其實不太會寫詩。」

「我這邊有一些之前研習的資料，你可以參考一下喔！呃，其實我也不太會寫……」說完這句話後，我們相視笑了出來。

在此呼籲廣大的莘莘學子們，站在台上的老師們，可能也在找資料學習，所以請友善的對待他們並給予鼓勵。

「我知道我們資優班和其他學校不一樣，但我希望在資優班的孩子們，能多體驗一些除了課業以外的事。」午後暖陽的光輝伴著微風灑落在她堅毅的神情，澆熄了我原想提出的制式化教學，打動了那個不想踏出舒適圈的自己。

予昕常常做一些自己本來不太擅長的事，然後拼命地找資料、找講師來學校分享，只希望帶給學生不同的學習體驗；興許是個性使然，這樣的她在工作環境中總是孤軍奮戰，讓人有些心疼，也讓人想和她一起努力。

歌詞改編、Hip pop、對聯、演講技巧……我們討論了無數個主題教材，她給我方向，我設計簡報彼此討論，偶爾在網路上看到好笑的段子，會詢問對方能否用到課堂中。

「予昕老師，我最近想讓孩子們練習改編歌詞，這裡有〈王妃〉、〈開不了口〉的片段，妳覺得如何？」

「最近不是有一首很紅的〈玻璃心〉嗎？用這個！」她像個孩子般，臉上的表情好似當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

「沒問題！加！」我自信的對著她比了個大姆指。或許是被她的熱情感染，總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熱血的事。

「你上課的時候，我可以在旁邊偷聽嗎？」

「哈哈哈如果妳不嫌我教課太鬧，當然可以。或是，如果覺得我講的太爛，記得上台把我的麥克風搶走。」

「哈哈哈怎麼可能啦！」

我喜歡這樣的工作氛圍，即便我們在忙著公事卻很愉悅。

我喜歡這樣的相處感覺，不用刻意戴上武裝自己的面具。

我喜歡這樣的予昕。

但，我害怕說出口。

要是說出口，會不會被冠上「考試動機不純」的標籤？

要是說出口，會不會被疏離而尷尬？

要是說出口，被拒絕怎麼辦？

「今天謝謝妳來參與，孩子們反應很好呦！妳還在他們卡關時，救援了他們幾次，真的太感謝了！☺」

傍晚，我在訊息欄上這麼打著。

是不是所有人在愛情裡都會這麼矛盾，明明每一分鐘都在想著那人，卻總是要找個藉口才能聯繫。

03

在我竭盡全力的頭腦風暴時，老天擅自開了玩笑──新冠疫情，遠距教學。

無法面對面聊天、相處，是這些日子以來的最大煎熬。

我原本以為。

嗯嗯我出車禍了。

「喂？予昕嗎……」因為傷及腰椎無法轉身，我趴在柏油路，任由雨水無情的打在後腦，艱難的穿過雨衣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現在最想聽見她的聲音的人。

「嗯嗯，怎麼了嗎？」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很溫柔。聽見她的聲音，有那麼一個短暫的瞬間，我好像感覺不到疼痛。

「不好意思……下午的線上課可以請妳協助嗎？我車禍了，目前可能動不了……」

「你還好嗎？……」

「不太好……我有先連絡了，可能待會再看狀況，不好意思……」

「不會，你要保重喔……」

可能是聽出了我疼痛的喘息聲，她要我先好好休息。

那是我第一次打給她，那是我第一次在電話裡聽見她的聲音，那是我第一次直接說出她的名字而沒有加稱謂。

不加稱謂，是對自己的坦白，坦白著這一年多以來那些隱藏的情感。

我也猜想，在這麼緊急的時刻裡，她不會發現。

在心裡堅定：下次見面，我要和她說。而當復建完成、疫情趨緩到可以返校時，我卻在開學前一天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新的一年想跟大家說個喜訊(？)就是我要去登記了！，可能在考試後會去國外度蜜月順道找親友遊玩，那段時間可能就要麻煩朋友們多幫忙了，目前是暫定，所以先跟好朋友說！

我默默地打上

「ok ~ 恭喜☺」

發送。

那一夜，我看著頭頂的電風扇轉啊轉，希望能因暈眩而昏睡。

卻忘了，流不停的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而整夜未眠。

不知道女孩是不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抑或是發現我的眼睛越來越腫，她開始比以前更常誇獎、讚美我，甚至開始在通訊軟體上為我貼起了「⭐」的貼圖。

「耶！喜獲星星貼紙一枚！希望我能早日將貼紙集滿。」怕一鬆懈便會想起鐵錚錚的事實而讓情緒潰堤，我像個孩子般的笑著。

「那如果集滿了，你想換什麼？」

「這個嘛……秘密嘿嘿。」我瞇著眼睛，不敢透漏太多表情。

「什麼秘密啦！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她做勢要給我的肩膀震撼教育。

「救命啊！這是職場霸凌！」

「職場霸凌才不是這樣用的哩！」

我喜歡看著她笑著的樣子，那雙動人的眼睛讓人忘記了所有難過的事

只是在那次夜晚與她散步前，我們從來沒討論過要幾顆星星才算是集滿。

因為，我害怕說了，就再也拿不到星星了。

「故事的結局總是這樣，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04

初戀，初次愛戀。

這段情感的付出，是我永不後悔的愛戀。

從一個小菜鳥，到現在偶爾能抬頭挺胸的承認自己是女孩的得力助手。

儘管最後沒辦法牽起她的手，儘管無法在年老時好好的為她梳理白頭，能和她一起工作、笑鬧，早已是跪在佛前五百年修得的善緣。

〈星〉 作者：南穹

像是一顆衛星 繞著行星
無法遠離 也無法靠近
不斷的提供支援
是我唯一
運行的軌道

主題徵文：「告白,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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