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現實與虛擬的疆界!克里斯.史特曼《數位世紀的真實告白》提出新觀點
從網路交友、角色扮演、社會運動到自我認同,克里斯在新書《數位世紀的真實告白》裡分析網路文化對我們造成的影響,更提出許多人面臨的疑問如:網路呈現的生活一定是膚淺虛假的嗎?究竟什麼才是「真實」?以社群媒體為例,有些人常感覺網路與現實分裂,只想使用濾鏡呈現亮麗成功的一面。
克里斯卻點出:現實生活中,我們也常在他人面前「展演」自我,這現象並非網路獨有。許多網路行為只是更突顯了人類原本擁有的古老衝動。(編按)
文/克里斯.史特曼(Chris Stedman)
我們每個人都曾在某個時刻感受到了這一點:那一刻,我們發現自己伸手去拿手機,而不是讓自己單純存在並享受當下。把社群媒體貼文視為會永遠存在的內容,會導致你時時想到你會怎麼記錄現在要做的事。你會優先考慮能不能發布。會因為拍照效果很好,或可以寫成精采的故事,而決定做或不做某事。會根據過去貼文被轉發或按讚的經驗,來決定分享或不分享。甚至會改變你講述事情的方式,看哪種內容適合媒體而凸顯某些部分,淡化其他部分。而且,如果以前貼的較易遭受攻擊或較冒險的內容多次給你惹麻煩,為了避免日後對現在張貼的內容感到不安,你很可能就會決定打安全牌,以後不再貼那種東西,甚至完全避開風險、不露出弱點。
社群媒體也讓我們太容易發布應該保留給自己的想法,至少在想法還不成熟的時候。數位平台鼓勵我們一有想法就立刻分享,而且還是公開分享,不管那些想法是不是才剛萌芽。
幾年前,我每星期會為一家新聞通訊社寫幾篇線上專欄文章。雖然我正在寫的題材還在發展中,有一名通訊社的員工卻老是催我寫快一點。於是,我接受了慫恿,發表了一些正在形成(有些還很不成熟)的想法,結果毫不意外,我現在很後悔在這種情況下寫的一些文章。可是那些意見就在那裡,永遠跟我的名字連在一起。
在社群媒體上,很多人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覺得必須對每個事件發表意見,免得讓人以為我們不在意。就好像我們得不斷證明,我們不僅注意到了,也沒有冷眼旁觀。但是,近來,我變得更喜歡在某些時候保持沉默,傾聽更見多識廣的人的觀點,而不是轉發那些觀點並將自己的想法強加進去。
對於尚未塵埃落定的事件很難形成深思熟慮的意見,不過對那些有充分時間思考的事情,我的看法也經常隨著時間過去而改變。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做?
把剛冒出來的想法以永久的方式來分享時,那些想法最終會影響我們對自己的理解。覺得自己需要為那些不成熟的想法辯解,而不是就讓它們過去,會阻礙我們透過實驗來成長。麻省理工學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科技與自我創新計畫」的創始主任雪莉.特克(Sherry Turkle)在《在一起孤獨》(Alone Together)中寫到,社群媒體「可以在積極的身分認同遊戲中發揮效用」。但是「如果所有的排練都存檔,要進行實驗就沒那麼容易了。」
把貼文會永久留存這一點記在心上時,最後我們往往會打安全牌並取悅眾人。特克說:「最刻意的,莫過於在建立個人檔案或用即時通訊軟體跟人對話時,花費大量心力反覆構思了。」數位通訊鼓勵我們即時編輯,因為我們發布的內容會永久公開,風險很高。然而,這會跟一切都很短暫的感覺互相拉扯。因此,我們會不斷分享生活中的最新動態,多多少少知道那些訊息會永遠存在,又有點認為只是現在會看到而已。
此刻發表的意見,是否會永遠把我們跟這個觀點綁在一起?而這一點可以多多少少算是一件好事嗎?
大家都知道,記憶,甚至是短期記憶,都不可靠。在法庭案件中,現在有更多專家認為,除非可以將目擊者的證詞與可證實其證詞的其他證據結合使用,否則不應該要求目擊證人作證。二〇一三年《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的一項研究指出:「記憶扭曲是人類基本而普遍的現象,不太可能有人能避免。」本來就不可靠的記憶,時間一久甚至會變得更加前後矛盾。西北大學費恩伯格醫學院(Northwestern University's Feinberg School of Medicine)在二〇一二年做的一項研究釐清了這一點。瑪拉.保羅(Marla Paul)在為校訊網站「Northwestern Now」寫的文章中提到這項研究的結果:「每次你想起過去發生的一件事,你的大腦網路就會產生變化,從而改變事件的後續記憶。因此,下次你想起這件事時,你想到的可能不是原始事件,而是你上一次想到的情況。」這樣說來,保留一份即時的備忘錄可以幫助我們加深記憶,並讓我們對事件的了解更接近事件發生當時的情況。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也可能會用更新、更能欣賞與更謹慎的態度來理解過去的經驗。我們的記憶會隨著我們改變而改變。這是我寫第一本書時沒想到的。跟我的童年和二十五歲之前的事情有關的紀錄,讓我對這些重要事件的理解很難有長進。許多過去的經驗讓我成為現在這個我,像是第一次親吻初戀男友、得知父母離婚了,或者參加救生員訓練後,穿著濕答答的泳衣,屁股上墊著一條毛巾坐在我媽那輛車的副駕駛座上,向她坦承我是酷兒等等。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我對這些經歷的看法被永遠凍結了。
●本文摘選自潮浪文化《數位世紀的真實告白:如何在網路生活尋找意義及歸屬感?一個千禧世代作家探索自我與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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