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伶姐的台灣地方創生故事》：人口數逆勢上升的離島

當人口湧向大都市，區域發展的不均日趨嚴重，地方該如何善用優勢、用人結合文化、土地、產業及景觀，找出產業的DNA？

前行政院國發會主委陳美伶，紀錄下地方創生是可以在關鍵，並試著為故鄉尋得永續的振興解方。（編按）

文／陳美伶

馬祖／隔著海養成獨特的DNA

我和馬祖特別有緣，過去三年我已造訪馬祖超過十次，對於馬祖的認識也較深入，這本書就和大家分享馬祖地方創生的現在與未來。

提到馬祖，我常常說她是「需要被關愛的馬祖」，原因是相較於金門與澎湖，她的建設與資源相對不足，但她就像一塊璞玉，擦亮她，她的精采是不落人後的。

每每在分享台灣的地方創生故事時，我都會做一個現場民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沒有到訪過馬祖，而去過的人中，一半是當兵。所以台灣人對馬祖的認識很少，可以準確說出方位、距離的人更少。

馬祖一點都不遠，從台北松山機場搭機五十分鐘以內就能到，相當於高鐵台北到台中的時間；如果搭船，晚上十點從基隆上台馬輪，睡一覺，早上六點就到馬祖。遠嗎？一點都不。所以，第一個要克服的是我們對交通距離的刻板印象。地理上的距離，換算時間的移動距離，其實是很近的。

值得細細品味的馬祖風光

馬祖四鄉五島，天然地形不如金門、澎湖。南北竿雖都有機場，但受限於腹地，機場的降落要靠目測，一旦起霧天候不佳，就得停飛。南竿、北竿、東莒、東引不但地勢陡峭、道路上下起伏大，大型公共運輸交通也有所不便，五島的串連要靠船舶，沒有公路的連結，不像澎湖有跨海大橋、金門即將有金門大橋。在經濟條件上，金門酒廠年營收超過百億，可以挹注縣庫；馬祖雖有老酒、有高粱酒，但沒有金酒的規模與靈活的經營體制。

過去，馬祖也曾有「八八坑道」高粱酒的品牌，被人買走之後，目前只能用「馬祖高粱」作為品牌名稱。消費者對於「馬祖高粱」相對比較陌生。金門的陳高一瓶可賣三千多塊，馬祖陳高售價只有一千多，價格有差距，量也不夠多。

馬祖的優勢在於多樣性，南竿是縣政府所在地，媽祖站在高山上庇佑大眾、北竿有地中海風情的芹壁村、東引有岩石堆疊的美景、東莒有好玩令人陶醉的潮間帶、大坵還可以看到梅花鹿，各有特色，美不勝收。

劉增應縣長上任後，已年年獲得《遠見》評比的五顆星縣長，他在縣政推動上的成績，無庸贅述，在吸引觀光客部分，馬祖的「藍眼淚」一炮而紅，都是縣長和團隊的精心策劃與行銷。每年到了藍眼淚時節，機票總是一票難求，甚至還有前一年就預訂的狀況。我到訪馬祖那麼多次，看到最多的藍眼淚是在北海坑道內。

來到北海坑道，我刻意站在「坑」字的前面遮掉它，讓照片上只出現「北海道」三字，想掩耳盜鈴一下。國人喜歡到日本旅遊，北海道是熱門的選項，儘管天氣寒冷，仍有死忠的鐵粉，仍然會定期到訪，我以為馬祖也行啊！北海坑道雖是人工挖掘，但它所呈現的渾然天成的氣勢，與不同時間顯現不同的姿態，豈是鬼斧神工可以道盡。我特別喜歡進入北海坑道後，搖櫓航行在ㄇ字形的水道時，不受打擾，我會請解說大哥在上船前或下船後在岸上說明，因為進入坑道，要用要耳朵去享受靜謐的氣氛，用眼睛去讚嘆這些石頭訴說著大器與神奇。當搖櫓行走到第一個轉彎處，你會情不自禁的以為自己就像來到《歌劇魅影》中劇院底下的河流，此時船上好友共同選一首歌，綠島小夜曲也罷、You raise me up 也好，伴隨水聲與坑道回音，除了陶醉還是陶醉。

美麗的芹壁，蔚藍的大海旁，素雅的石頭屋坐落整片的山壁，景觀不輸地中海，這些老屋的修建，以維護文化資產的高度及不破壞歷史軌跡的作法，讓所有的老建築都保存了下來，是應給予大力肯定的，而連江縣政府扮演了重要的政策引導是關鍵，不禁要給文化局長按個讚。其中興建於一八七二年的「承昌居」，如果大門沒有上鎖，即使沒有看到主人，也一定要試著進去參觀一下。所有樑柱的木頭都是保留原貌，長度足以貫穿整個樓層，沒有做任何的切割，也沒有用釘子，木頭散發著香氣，古樸中有著屬於馬祖的氣質。這才是文化歷史的記憶。高高低低的轉角處處有驚奇，也可以看到許多的特色商店，都值得一探究竟。芹壁平台上的餐廳有全世界在這裡才吃得到的「老酒披薩」，清晨的日出、傍晚的夕陽，沙灘漫步，真是個療癒的好地方。

傳統市場的小柒咖啡

在南竿最熱鬧的傳統市場二樓，思奇在這裡有個小小攤位，簡單明亮，叫做「市集咖啡」，品牌叫做「小柒 Z.O Coffee」（原名 Zero Coffee），環繞類似吧台的設計就只有七個座位，每天早上七點開市，十點休市。思奇賣的是手沖咖啡，用的豆子是自己烘培的，所以也兼賣咖啡豆及咖啡包，他是有證照的咖啡專家。在這個攤位背後是馬祖人的早餐，有鐤邊趖、魚丸湯、蚵嗲等，老媽媽們買菜後三五成群坐著邊吃邊聊天，展開一天的生活。

以傳統市場開放式攤位販賣精品咖啡，恐怕是全國唯一。年輕帶點稚氣的思奇剛剛當爸爸，他是資工背景，另一個斜槓工作是幫客戶解決電腦操作上碰到的所有難題，包括軟硬體。他的咖啡好喝，是他對咖啡研究的透澈，加上專業的沖泡手法與嚴謹的態度，帶給大家另一種生活體驗與享受。思奇不僅會沖咖啡，也會講咖啡，每次到訪馬祖，總有一個早上是坐在思奇的攤位上聽他聊最近的新研發、品嚐最有故事的咖啡。相信嗎？這裡的精品咖啡不是平價的，最頂級的一杯要四百元！這就是品味。

馬青的十八般武藝斜槓人生

周小馬也是知名「馬青」之一，介紹馬祖的導覽功力堪稱一絕，是當紅的在地導遊，也是知名的藍眼淚「追淚人」與攝影師。周小馬和另一位斜槓青年，共同經營「馬祖實驗室」的 YouTube 頻道，透過影片讓更多人認識馬祖，除了導遊的本業外，而他們的工作還有救生員、義消、義交、義警、販賣機補貨員、鐵工、社區發展推手、碼頭裝卸貨工，甚至還是當地少數的撿骨師，幾乎無所不做，只要有需要都是他們的工作內容。這或許就是偏鄉人才需求的現象，年輕人的靱性表現，姚小懿甚至在馬祖研發精釀啤酒，創意及不怕難，令人佩服。

富創意的戰地標語巧克力

倩文姐妹是沐光民宿的女主人，回鄉短短三年就把民宿經營得很有特色。但限於淡旺季，因此她們跨業製作巧克力。第一次造訪時，我深知馬祖沒有巧克力的原料──可可樹，所以要做賣得出去的巧克力必須有創新、有巧思。果然，在二○一九年底國發會在松菸的地方創生展，看到了馬祖女婿承緯，也看到攤位上極富創意的軍事標語及武器造型的巧克力，非常有感。有「枕戈待旦」、「軍民一家」、「同島一命」等。比利時同樣不生產可可，但比利時的巧克力全世界有名，這就是個機會。

地靈人傑的馬祖，特殊的歷史與自然環境醞釀出獨特的風景，匱乏資源下的「求生欲」，也造就「馬青」們極致的斜槓能力與生命力。東莒的芷屏、東引的沛原她們都正在寫自己與家鄉故事的年輕女力，非常期待也高度祝福。馬祖的美，用文字是難以道盡的，親自去到馬祖細細品味才是最好的建議。

感謝劉增應縣長、張永江議長、陳雪生立委、陳如嵐鄉長、林德建鄉長及海洋大學馬祖分校張文哲處長共同合力推動馬祖的地方創生工作，讓回鄉及年輕世代看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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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選自天下文化出版之《美伶姐的台灣地方創生故事》，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