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治／心要慢

「心要慢。」走出醫院，醫生意味深長的話語在耳畔反覆回響。

近日因為心悸胸悶，到心臟科掛號，做了心電圖和心臟超音波檢查。在診間聽見醫生和護理師提及某位住院病人的病況，專業術語聽不懂，但有一句聽懂了：「病人壓力太大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已經進了ICU，恐怕撐不了多久……」聽得我膽戰心驚。

不禁想起心臟手術失敗而過世的友人，得知時感覺非常不真實，那麼充滿生命力的一個人，怎麼不聲不響就走了？

國貿系畢業的友人自行創業，後來因故提早退休。即便同學們個個比他有成就，他也毫不介懷，能和教授同學出遊，也能和社區銀髮阿公阿嬤歡唱，每晚去里長辦公室幫忙倒垃圾，天天到公園打球，過得多采多姿。

未想他有心臟疾病，第一次手術在疫情最嚴峻之時，第二次手術卻沒能挺過。即便醫學如此發達，仍有那麼多無力的時候。後來聽說，他是年輕時太過辛勤打拚事業，這才拖垮了身體。印象中遇見他時總來去匆匆，想來也是性急之人。

「檢查結束囉，請回門診看報告。」護理師的話把我從回憶中喚醒。折回診間，醫生笑著告知檢查一切正常。他抬頭對我說：「但妳看起來好像很急，容易緊張，這樣對身體不好喔。世界愈快，心要愈慢。」醫生沉思著嘆了一口氣，像對我也像對自己說。

我是個急性子，身心常處於緊繃狀態，旁人往往能感受到我的焦慮。每天總是急急忙忙奔赴生活，想抓住的東西、想做的事太多了。好比吃早餐時覺得要邊讀點東西，反而無法仔細品嘗盤中美味。閱讀時想著還有哪些家事沒做，因而囫圇吞棗。追劇時想著要運動，老闆交代的工作也總是急急忙忙完成，而晚飯最好的時間點是我煮好的同時家人剛好進門，否則我會因為有人在等吃飯而焦慮，儘管並沒有人在催促我。

2月24日讀到作者古家榕的〈管理自己的心〉，也再次提醒了我，別讓焦慮蔓延。世界太匆忙，但心要慢，醫生的話提醒我放慢腳步，於是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悠閒逛街去，再外帶一份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