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佳芮／神祕儀式

「那麼晚回來，趕快洗完澡去睡了，為什麼還要掃地？」父親皺起眉頭，半不情願地抬起雙腳，讓掃帚在其下來回穿梭。

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於我，周末晚間最後一件「大事」，便是拿起掃帚及拖把，神清氣爽清潔一番，好似一種神祕的睡前儀式，邊掃拖邊將整周積累的疲憊、倦怠等負面情緒一掃而空，進而淨化心靈，療癒枯槁身軀。在無意識而機械性的動作裡恣意發揮，不用顧慮旁人眼光，無須在意時光流逝，可以暫時全心全意做自己，好好放空或自我對話。

「妳阿母下午才掃過，很乾淨啦！」父親如是說，我仍自顧自加速揮舞昂揚（每次還真能掃出些許碎屑），或許在掃除當下，內心是帶點補償的愧疚感，平日過長的工時壓榨且失衡生活比例，繁雜家務或餐桌之事好在有二老代勞，才得以順遂靜好；我是如此幸運、幸福的賴皮女兒，只消盡好自我本分即可──儘管在外當Maria，回家做Elsa。這小小的夜間灑掃幾成某種慣性，說是潔癖也好，有時太忙太累忘記淨化一波，還會覺得哪邊不大對勁。

我想，我還是會繼續進行這項神祕儀式。不過，為了避免讓二老還得皺眉抬腿勞心勞力配合，下次還是「暗著來」，趁夜深人靜時再悄悄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