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晴/不完美,也很美
新年新氣象,整理了自己的房間,期待能藉由空間的斷捨離去除不必要的雜物,也為服役中的物品找尋最合適的安放處。
花了兩天時間清理,最讓我難以割捨的存在,是寫得密密麻麻的日記;一邊回顧過往的生命旅程,兩種聲音在內心拉扯:留還是不留?片段都是故事!有些內容更是不忍卒睹,最後決定部分保留,部分直接撕毀,讓不愉快的過往隨風消逝。
望著潦草的字跡,心中五味雜陳,字裡行間湧現日常點滴、情緒抒發與重要事件,內心浮現曾有的感動、掙扎、痛苦、悲傷、不安與快樂交織的各色場景,鮮明又深刻。我想,或許有些事情並不是只要時間久了就會沒事,相反地,那些過不去的關卡與挑戰,每隔一陣子便像跳不出的輪迴輪番上演。有些時候只是身旁的主角易人,場景更換而已,沒通過的試煉與考驗有如未及格的人生作業簿,就算過了許久,依然必須捲土重來。彷彿孩童時代喜歡玩的捉迷藏遊戲,閃躲久了便和自己失聯,最終只留下謎團重重。
同時驚覺原來「情緒過不去,身體好不了」並非空穴來風,繼續學習如何當機立斷做出物件留存與否的決定,最後甚至找到夾在日記內一封來自前婆婆的親筆信函,乘載過往的生命重量。開頭寫著:「○○媳婦,我兒子現在不能給妳過好日子,希望日後可以給妳過好日子。」讀著那些字句,瞬間穿越時空回到前夫牽著我的手,連袂現身婚宴的記憶中,當年成為新嫁娘的喜悅和悸動也隨之喚起,而今失婚,前夫也去了遙遠的世界,而我們的孩子今年即將二十三歲。
造訪心靈最深處的角落,和久違的自己再度相遇,那是人生遭受重創之後,首度真正與過往握手言和的時刻。方才明白,遲遲沒有跨過的傷痛和內心的糾結,便是引發諸多身心症狀、夜夜來訪的鬼魅。這場與心搏鬥的戰役,著實漫長。
起身到超商喝了一杯熱拿鐵,和往事乾杯。千里迢迢地抵達這裡,重新拾起往前的勇氣與力量,雖然很晚也很慢,但我終於走在療癒的路上。就從這裡,開始一點一點踏出前進的步伐吧。沒錯,解鈴還需繫鈴人,儘管青春小鳥一去不復返,依然感謝自己──不完美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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