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治／年年花相似

上班途中，要經過一條長長的巷子。春天來臨的時候，兩旁住戶陽台、庭院的鮮花爭奇鬥豔，玫瑰、鬱金香、蘭花、牽牛花、蜀葵……我喜歡提早出門，邊走邊賞花，一路芬芳，一路好心情。

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一株櫻花樹和一株白色山茶。紅色的櫻花從庭院中探出來，十分嬌豔。白色的山茶花潔白高雅，有一種冷豔的美，神聖不可侵犯，是我最喜歡的花。種植山茶花這戶人家，有一男子每天清晨在門前做各種運動，甩手、踏步、深蹲……無視路人眼光，我狐疑，他不需要上班嗎？為了避免尷尬，只能匆匆看幾眼茶花，然後在下班無人時駐足茶花前慢慢欣賞。

這條巷子，除了花，還有一些固定的風景。有一雜貨店，一早餐店。除了運動的男子，我每天會遇到一個女人，臉上布滿大大小小的腫瘤，總是低頭匆匆走路，估計是要去上班；我不禁為她嘆息也深深佩服，單是活著就比別人辛苦，又需要多大勇氣？而願意雇用她的老闆，多麼讓人敬佩。路旁的電線桿，有位阿伯起早貪黑做資源回收，偶爾有人會在那裡和他聊天，阿伯總是自得其樂，臉上沒有半點悲苦。

多年來，這條巷子的人和風景固定不變，我每天與他們擦身而過。

後來，雜貨店關閉了，運動的男人不再運動了。再次看到他，人瘦了一大圈，還吊著尿袋，怎麼會？那麼喜歡運動注重健康的人。做資源回收的阿伯也沒做了，不知是退休還是其他原因？電線桿旁收拾得乾乾淨淨，依稀彷彿可以看到他昔日忙碌的身影。

又一個春天來臨，櫻花開了、山茶花開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只有臉上布滿腫瘤的女人依然匆匆又勇敢地走在路上。